计划已定,剩下的便是执行。
林非凡首先需要恢复足够支撑施法的真元。在苏妙然的护法和丹药辅助下,他盘膝坐好,全力运转《混沌开天经》。功法刚一运转,经脉便传来针扎般的刺痛,但他咬牙忍耐。归墟之中灵气虽然狂暴混乱,但经过【能量协调】能力的艰难调和与【混沌开天经】的包容转化,依旧能化为己用,只是效率极低。
他的恢复速度很慢,如同用一根细管去填补一个干涸的大湖。但他不急不躁,心神沉入对自身状况的感知和对新能力的理解中。【时空调节单元】缓缓运转,自发地抚平着神魂的细微创伤,并让他对孤岛周围那破碎、粘稠的时空结构,有了更加清晰的“触感”。
三日后,林非凡终于积攒了约莫全盛时期两成左右的真元,虽仍显虚弱,但已经可以尝试进行精细操作。
“开始吧。”他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专注。
首先处理材料。他将那块黑沉沉、具有“虚空属性”的法宝碎片置于掌心,【真理之眼】全开,解析其内部最细微的结构和残留的符文印记。同时,【能量物质转化】能力缓缓启动,一缕精纯的混沌真元如同最灵巧的刻刀,小心翼翼地探入碎片内部。
他的目的并非修复它,而是提取其核心的“虚空稳固”特性,并将其与自身真元融合,形成一种新的、可供塑造的“灵性材料”。这是一个水磨工夫,需要极致的耐心和对能量入微的掌控。
汗水很快浸湿了他的额发,脸色更加苍白。苏妙然在一旁紧张地注视着,随时准备在他支撑不住时注入灵力相助。
时间一点点过去。那块法宝碎片在林非凡掌心的真元包裹下,渐渐软化、变形,最终化作一团流动的、散发着微弱银黑色光芒的液态物质。而其他几片碎片,则被他用类似的方法,提取出其中对空间有亲和或穿透效果的物质成分,作为辅助。
第一步完成,林非凡长舒一口气,调息片刻。
接下来是第二步,也是最关键、最冒险的一步——以这团新炼制的“灵材”为核心,结合自身真元和【时空调节单元】的法则感悟,在孤岛边缘,那石台原本所在位置(如今只剩一个浅坑),尝试构建一个临时的“时空坐标锚点”,并勾勒出一条指向归墟外围相对稳定区域的“路径雏形”。
这不仅需要能量,更需要强大的空间想象力和对混乱时空的深刻理解。
林非凡站起身,走到那浅坑边。苏妙然紧随其后,冰系灵力悄然弥漫,在他周围形成一层薄薄的、用于隔绝外界能量扰动的护罩。
“我要开始了。”林非凡沉声道,双手虚抬,那团银黑色的灵材悬浮于他身前。
他闭上双眼,心神彻底沉入【时空调节单元】。这一次,他不再尝试去“调节”或“稳固”时空,而是去“感受”和“顺应”。
归墟的时空是破碎、混乱、流动的,但它并非完全无序。就像狂暴的洋流中,依然存在着相对平缓的涡流和隐秘的水道。他要做的,就是借助【时空调节单元】的感知,找到一条从这孤岛“气泡”出发,能够相对安全“漂流”出去的“时空缝隙”或者“薄弱带”。
同时,他还要利用新炼制的“灵材”,在这孤岛的时空壁垒上,暂时“固化”出一个微小的“出口”,并将这条感知到的“缝隙”与出口连接起来。
这就像在惊涛骇浪中,用一根极细的蛛丝,去连接两个随时可能被巨浪拍碎的浮萍,还要保证这根蛛丝不被扯断。
林非凡的额头青筋隐现,身体微微颤抖。他“看”到了无数条混乱的时空轨迹,有的通向更深层的湮灭,有的在原地打转,有的则一闪即逝,难以捕捉。他必须从中筛选、计算、锁定一条。
“找到了!”某一刻,林非凡猛地睁开眼,眼中银芒与金芒交织。他锁定了一条极其微弱、时断时续,但大致方向指向归墟外围、那个被称为“迷途雾礁”区域的时空涟漪带!这条“路”极不稳定,且距离漫长,但却是目前唯一可行的选择。
“以我之念,塑尔之形!以时之痕,铸路之基!”
林非凡低喝一声,双手结出一个玄奥的法印。身前那团银黑色灵材骤然亮起,分化出无数比发丝还细的丝线。这些丝线并未射向远方,而是如同有生命的根须,缓缓探入孤岛边缘的时空壁垒,与其暂时“融合”,开始固化那个预设的“出口”。
与此同时,林非凡将自身大部分真元和【时空调节单元】的法则之力,凝聚成一道极其凝练的、银色的“神识刻刀”,沿着他感知到的那条“时空缝隙”,小心翼翼地“烙印”过去!
这不是真正的物质桥梁,而是一道由他的意志、真元和时空法则共同构成的“路标”或“牵引线”!它脆弱无比,只能存在很短的时间,且一旦受到强烈干扰就会断裂消散。它的作用,是为他们即将进行的“弹射”提供一个短暂而明确的方向引导!
这是一个极其耗费心神和力量的过程。林非凡感觉自己的神识仿佛在被千刀万剐,每“烙印”一寸,都如同在拖动万钧巨石。他的口鼻开始渗出鲜血,身体摇晃得更加厉害。
苏妙然看得心惊肉跳,却不敢出声打扰,只能将更多的灵力注入护罩,并紧紧盯着周围,防备任何可能的意外。
就在林非凡的“神识刻刀”即将延伸到感知范围的极限,那道银色的“牵引线”也细弱得几乎要看不见时,异变再起!
孤岛深处,那石台浅坑的位置,突然再次亮起一点微弱的银白光芒——那是之前残留印记的最后余晖!这点光芒仿佛受到了林非凡同源力量和气机的牵引,竟自行飘起,如同一颗微小的流星,精准地没入了林非凡正在构建的那个“时空出口”之中!
嗡!
“出口”的光芒瞬间凝实了数倍,稳定性大增!不仅如此,那点印记余晖还顺着林非凡艰难构建的银色“牵引线”,向前蔓延了一小段距离,将其短暂地加固了一丝!
“就是现在!”林非凡心中狂吼,知道这是最好的,也是最后的机会!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那团灵材剩余的部分全部打入“出口”,将其彻底稳固成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闪烁着不稳定光芒的“门户”。同时,他牢牢锁定那条被短暂加固的“牵引线”所指向的、遥远而模糊的“迷途雾礁”时空坐标。
做完这一切,他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向前栽倒,鲜血从口中汩汩涌出。
“非凡!”苏妙然瞬间冲上,将他扶住,将最后一枚保命的丹药塞入他口中,同时毫不犹豫地催动全身灵力,注入林非凡体内,帮他稳住即将崩溃的气息。
林非凡靠在苏妙然怀里,意识模糊,只觉得身体如同散了架,神魂仿佛在燃烧。但他用尽最后的清醒,死死盯着那个刚刚成型、光芒闪烁不定、仿佛随时会崩溃的“门户”,以及门户后方,那条只有他和苏妙然能感应到的、脆弱如蛛丝的银色“归途”。
他咧了咧嘴,混合着血沫,气若游丝地对苏妙然,也仿佛是对这片差点埋葬他们的归墟,断断续续地笑道:
“路……老子……开出来了……虽然……不太结实……”
“但这手……在归墟……自己开路……的技术活……”
“你就说……古今中外……还有谁……能这么……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