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这片陌生的混沌,鸿蒙与盘古立刻感受到了与家乡截然不同的“氛围”。
这里的混沌气流并非斑斓多彩,而是呈现出一种压抑的灰黑主调,其间夹杂着不祥的暗红与惨绿。
能量乱流更加狂暴无序,充斥着一种腐蚀性与破坏力,仿佛随时都在进行着自我毁灭。
破碎的大道法则碎片如同锋利的玻璃渣,在虚空中肆意飞旋,发出刺耳的尖啸。
放眼望去,随处可见漂浮的世界残骸。
有的如同被啃噬过的骨架。
有的还在燃烧着永不熄灭的诡异火焰。
整个空间都弥漫着一股末日般的衰败气息。
“大哥,这地方……咋这么破?”
盘古皱着眉头,挥舞了一下洪荒斧,将几道试图侵蚀过来的毁灭性能量劈散。
“感觉像是被啥东西给啃过一样,到处都是渣子。”
鸿蒙目光扫过那些世界残骸,眼神中带着一丝了然:“不是被啃过,是这里的‘规则’本身就更倾向于毁灭与终结。
你看那些破碎的法则,大多与杀戮、吞噬、寂灭相关。
在这种环境下,世界难以长久维系,即便诞生,也多半会迅速走向崩塌或者被更强大的存在吞噬。”
他手中的灭世大磨此刻微微震颤着。
散发出一种如同游子归乡般的微弱雀跃感。
其上的终结道韵与这片混沌的气息隐隐共鸣。
“看来,咱们的‘小石头’,老家就是这儿了。”
鸿蒙掂了掂手里的磨盘,确认了其来源。
两人在这片破败混沌中前行,速度极快,如同两道划破永恒黑暗的流星。
他们越过无数死寂的星域,穿过由毁灭性能量构成的巨大漩涡。
也避开了一些散发着令人不适气息的、如同阴影般潜伏在混沌深处的古老存在…
那些存在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两位“不速之客”的不好惹,并未主动现身挑衅。
行进了不知多久,前方那永恒灰暗的混沌景象,终于出现了一抹不一样的色彩。
那是一个散发着柔和、坚韧光芒的巨大“气泡”!
其规模之宏大,丝毫不逊色于洪荒世界!
只是这“气泡”的光芒,并非洪荒那种蕴含无限生机的清灵之光,而是一种带着厚重、承载意味的玄黄色光辉!
光芒之外,笼罩着一层由无数玄奥符文构成的、略显暗淡的屏障,如同蛋壳般保护着内部的世界。
屏障之上,还能看到一些狰狞的爪痕、撞击的凹陷,以及尚未完全消散的凶煞之气,显然不久前经历过惨烈的攻击。
而刚才鸿蒙感应到的那阵微弱波纹,其源头,正是来自这个世界内部,似乎是一场大战落幕后的余波。
“哟?没想到在这破地方,还能看到个这么‘完整’的大家伙?”
鸿蒙挑了挑眉,颇感意外。
在这片崇尚毁灭的混沌里,能诞生并维持住如此规模的世界,简直是奇迹。
盘古也瞪大了眼睛,看着那玄黄色的世界。
感受着那与洪荒类似、却又有所不同的开辟气息,瓮声瓮气道:“大哥,这世界……感觉跟俺开的那个,有点像?也是哪个猛人开的?”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鸿蒙带着盘古,悄然靠近这方世界。
他们没有强行突破那层世界屏障…那会引起内部天地(或者天道、如果有的话)的剧烈排斥。
鸿蒙只是将一丝神念,如同最细微的尘埃,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那玄黄色的世界之光中,顺着其法则脉络,开始探查这个世界的根源信息。
刹那间,海量的信息碎片如同潮水般涌来,被鸿蒙轻易捕捉、解析。
他“看”到了这片混沌的古老与残酷,看到了无数魔神在此厮杀、吞噬。
看到了一个名为“盘龙”的混沌魔神,其本体乃是一条不知几万里的玄黄巨龙。
秉承着与此方混沌主流毁灭法则截然不同的“承载”与“守护”之道。
于杀戮中崛起,最终以无上伟力,在这片废墟般的混沌中,硬生生开辟出了这方玄黄世界!
他“看”到了开天之景:盘龙那庞大的龙躯缠绕着初生的天地。
龙爪撕裂混沌,龙息定住地水火风,龙鳞化作山川河岳,龙血化为江河湖海,龙魂意志融入天地,滋养万物……
其过程之惨烈,对抗之艰难,远比盘古开天时面对的三千魔神更加凶险!
因为此方混沌的魔神,更加暴戾,更加悍不畏死!
最终,盘龙也如盘古一般,力竭而“陨”,身化万物。
以其玄黄龙躯与无上意志,奠定了这方“玄黄大陆”的根基!
那笼罩世界的玄黄色光芒,正是他残留的龙魂与意志所化,守护着这片他拼尽一切开辟出来的净土。
而刚才那阵引起鸿蒙注意的波纹,正是玄黄大陆初开不久,残余的混沌魔神对世界屏障发起的最后一次、也是最猛烈的一次冲击所造成的余波。
显然,它们失败了,在世界本源与盘龙残留意志的反击下,损失惨重,暂时退却。
“盘龙……玄黄大陆……”
鸿蒙收回神念,眼中闪过一丝感慨,“倒是个了不起的家伙。”
在这等恶劣环境中,能走出截然不同的道,并以身化界,庇护一方。
其心志,其伟力,不逊二弟你啊。
盘古听了大哥的讲述,尤其是听到那盘龙也是独自对抗无数魔神。
最终身化万物时,铜铃大眼中露出了惺惺相惜之色:“这盘龙,是条汉子!”
可惜了,没能见上一面!
鸿蒙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是半步大道,与你当初境界相仿。”
开辟此界,耗尽了所有,连真灵印记都几乎彻底融入了天地法则,比你的情况还要彻底。
想要如你一般‘复活’,几乎不可能了。
他目光再次投向那玄黄大陆,能感受到世界内部正在缓慢孕育的生灵。
它们的气息带着盘龙特有的玄黄厚重之感,也与这片混沌的毁灭背景格格不入。
“此界新生,天道初立,又有外敌环伺,前途多舛啊。”
鸿蒙评价道。他能感觉到,那些退去的混沌魔神并未远离,仍在黑暗处觊觎着这块“肥肉”。
而玄黄大陆内部,因为盘龙的道是“承载”与“守护”,缺乏足够的“杀伐”与“进取”机制,将来能否应对内外的挑战,还是未知数。
盘古握紧了斧头,看着那玄黄世界,又看了看周围虎视眈眈的混沌,瓮声道:“大哥,咱们……要帮帮他们吗?看着怪不容易的。”
鸿蒙沉吟片刻,看了看手中那微微震颤的灭世大磨,又看了看那笼罩世界的、由盘龙意志形成的玄黄屏障,忽然笑了笑。
“帮,自然是要帮的。不过,怎么帮,得有讲究。”
他抬起手,将那缩小版的灭世大磨托在掌心,一股无形的鸿蒙道韵缓缓注入其中。
“这玩意儿,本是毁灭之器,与此界格格不入。“
但物是死的,道是活的。
鸿蒙眼神中闪烁着推演的光芒,“若能以其‘磨灭’之能,反向淬炼此界屏障。”
磨去外魔侵蚀,留下精华,或许能助这盘龙留下的守护意志,更加凝练。
甚至……诞生出一丝主动御敌的‘杀伐’之机?
说着,他屈指一弹,那灭世大磨化作一道微不可察的乌光,悄无声息地融入了玄黄大陆的世界屏障之中。
下一刻,那玄黄色的屏障微微一震,表面流转的符文似乎变得更加复杂、深邃了一丝。
屏障之外,那些试图悄然渗透过来的毁灭性能量,仿佛被无形的磨盘碾过,悄然消散了一部分。
而屏障本身,在那灭世大磨(被鸿蒙道韵暂时改造了性质)的“辅助”下,似乎变得更加坚韧、凝实。
“好了,一份小小的‘见面礼’。”
鸿蒙拍了拍手,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是福是祸,就看此界造化,以及那盘龙留下的后手了。”
他不再停留,对盘古道:“此间事了,热闹看完了,也该回家了。清风明月他们还等着呢。”
盘古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一眼那在破败混沌中倔强散发着玄黄光芒的世界,扛起斧头,跟着鸿蒙,转身迈步,身影逐渐淡化,消失在这片陌生的混沌之中。
唯有那玄黄大陆,在其世界屏障的深处,一枚灰黑色的“石磨”悄然潜伏下来。
开始以一种潜移默化的方式,影响着这个新生世界的命运轨迹。
而这一切,玄黄大陆内部的初生生灵,尚且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