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中海隐约听见这些话,心情更加低落。
回想自己在轧钢厂工作三十余年,竟落得如此境地。
易中海以往的形象从未有过瑕疵,无论人前还是人后,旁人对他总是客客气气,言语间皆是称赞。
可如今一切都变了。
他感觉自己狼狈得如同丧家之犬。
易中海越坐越难受,索性起身朝外走去。
张成伟想叫住他。
看着易中海这样,他心里也不忍,想说几句安慰的话。
可又能说什么呢?
如果早上易中海没有迟到,如果他没有说那句话,也许后面的事就不会发生。
“老易,车间还有很多任务没完成,要不你留下来加会儿班吧。”
最终,张成伟还是选择了公事公办。
……
保卫科拘留室里。
傻柱一整天都趴在窗口。
他盼啊盼,就盼着易中海能来救他出去。
他那副模样,简直像依萍盼着书桓的信,日日夜夜,朝思暮想……
“厂务通知,厂务通知……”
这时,厂里的大喇叭响了起来。
傻柱赶紧竖起耳朵听,还以为是释放自己的通知。
“易中海违反厂规,私自调换大厨苏卫国与翻砂工贾东旭的工作,导致贾东旭伤残。
现作出以下处罚:易中海从八级钳工连降七级,降为一级钳工,工资待遇按一级钳工标准发放;贾东旭因违反厂规,个人原因造成事故致残,需自行承担责任,厂方不予补偿。”
傻柱整个人都懵了。
要不是手还抓着栏杆,他几乎要瘫软在地。
“完了,彻底完了!”
他神情恍惚,喃喃自语。
“我是不是这辈子都出不去了……以后我的世界,就只剩下这一亩三分地了?”
傻柱陷入了绝望。
易中海调换岗位的事被厂里查出来,受了处分,连八级钳工都不是了,在厂里还能有什么威信?
连易中海都倒了,还有谁能救他?
他怕是要被一直关下去,甚至这辈子都走不出这扇门。
想到这儿,傻柱不禁掩面痛哭,为自己失去的自由哀悼。
易中海正走在车间里,听见广播,脚下一个踉跄,直接摔倒在地。
他惊恐地环顾四周,喇叭一共响了三遍。
可在他耳中,却像是重复了千万遍。
四面八方都是广播的声音,他无处可逃。
“造孽啊——”
易中海在心中嘶喊。
厂里实在太狠了,完全不念他这些年来为厂里付出的心血。
本来处罚他,他就不服。
这下倒好,还全厂通报!
通报就通报,居然还连播三遍。
这让他的老脸往哪儿搁!
刘海中听见广播,先是一怔,随后脸上立刻露出笑容。
“这谁能不高兴啊!”
他高兴得差点从地上跳起来。
那张胖脸上的肉都笑得一抖一抖的。
昨天院里罢免了易中海的一大爷职位,虽然还需要街道办批准,他本来还担心万一不通过怎么办。
现在厂里直接处分了易中海,他做出这种事儿,别说降级,没被抓起来就算不错了。
这下易中海大概率是翻不了身了。
他翻不了身,自己的机会就来了。
易中海在院里地位高,一部分是因为他是轧钢厂的八级钳工,又是老资格。
现在他成了一级钳工,而自己是七级锻工。
刘海中觉得,回四合院之后腰杆都能挺得更直了。
“补充通知,补充通知。”
广播又一次响起。
“苏卫国同志在受委屈期间,调入后厨工作,兢兢业业,把后厨管理得井井有条。
现给予通报表扬,工资提高一级,并补偿损失费五百元。”
后厨里,刘岚和马华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儿。
他们看向苏卫国,问:“苏师傅,这是怎么回事?”
苏卫国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听得两人嘴巴都张得老大。
“苏师傅,钳工和厨艺还能自学吗?”
刘岚和马华异口同声地问。
苏卫国只是淡淡笑了笑,没回答。
“马华,你看人家苏师傅这么厉害还这么谦虚,你再看看傻柱,以后可得擦亮眼睛,好好学学怎么看人!”
刘岚转头教育起马华来。
她一直看不起傻柱的人品,会点厨艺就在后厨目中无人。
居然还跟着易中海搞拉帮结派这种事,实在令人不齿。
明明是自己先害人,还好意思在苏卫国刚来时刁难人家。
傻柱就是个卑鄙小人。
马华这个愣头青难得听人教训还点头称是。
其实不用刘岚说,他早就想清楚了。
之前维护傻柱,是因为他是自己师傅。
可苏卫国来了之后,教的东西比傻柱三年教的还多。
他心里早就不把傻柱当师傅了。
再加上傻柱做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马华觉得他人品有问题。
看清之后,他也暗暗决定,以后再也不搭理傻柱了。
苏卫国安排好后厨事务,想起了于海棠的事。
他再三考虑后,决定去找杨厂长帮忙。
人事调度本归李副厂长负责,但追求于海棠的杨为民是李副厂长的亲戚,找他不太方便。
见到杨厂长,苏卫国没多说什么,只介绍了于海棠的个人情况。
杨厂长一听,当即拍腿表示:“这是小事!”
他看过应聘资料,认为于海棠嗓音条件和文化水平都符合要求。
没等苏卫国多说,杨厂长直接批了条子,让他带去人事科安排。
苏卫国谢过厂长,转身走向人事科。
人事科里坐着一位刚毕业的姑娘。
她抬头问道:“您就是苏卫国?”
姑娘早先在广播里听过他的名字,不由得心生好奇。
苏卫国只淡淡一笑,那笑容温和如春风,让她脸颊微微发热。
她没想到本人这样英俊。
“您稍等,马上为您办好。”
若是别人,流程总要耽搁一阵;但为苏卫国办理,她手脚格外利落。
苏卫国取了报到证,走在回程路上。
融合了黄金瞳之后,他耳目一新,竟能望见四里之外的景象。
不过,这“千里眼”
对日常生活只算辅助,黄金瞳真正的妙处在于鉴宝。
他盘算着改日去趟鬼市,说不定能淘到些好东西。
所谓鬼市,实是这年代的古董黑市。
因不便白日交易,贩子们趁夜在巷中摆摊。
此时许多文物散落民间,不少人只为换口饭吃,不惜低价出手,捡漏的机会倒不小。
不过今天怕是来不及了。
苏卫国笑了笑——他和于莉约好要见面。
他蹬着自行车朝正阳门方向骑去,打算去于家接于莉。
两人约好一起去公园散步。
这年头娱乐活动少,情侣约会无非是逛公园、压马路。
苏卫国的车停在了于家巷口。
“大姐,您这东西真不值什么钱,我留着也没用处啊!”
他循声看去,不由得怔住了。
这不是阎埠贵吗?
怎么在这儿收起了破烂?
真没想到,一个小学老师还干这行当。
苏卫国没多琢磨,停下车走过去,在那收废品的人背后轻轻一拍。
那人一回头,苏卫国忍不住笑了。
“三大爷,您怎么没戴眼镜?”
那人闻言也笑了,打趣道:“你这人还挺讲究,见人就喊大爷。”
苏卫国没接话。
心里暗想:装什么装!
要是觉得丢脸,就别来收废品啊,碰到熟人还装作不认识。
行,那我就静静看你表演。
那人见苏卫国不信,摇摇头:“这附近的人都喊我破烂侯,不过你要真想叫我大爷,我也挺乐意!”
苏卫国瞧他那架势,确实不太像阎埠贵。
旁边一位大妈也插话:“小伙子,你多半认错了,他真是破烂侯,就住我们这一带。”
苏卫国这下真意外了,这人怎么和阎埠贵长得这么像。
“我们家实在困难,就剩这件东西能卖了,您再给看看,随便给点都行。”
破烂侯皱了皱眉,装作为难地说:“这东西真不值钱,我是看你们家不容易。
你开个价吧。”
“两块钱……您看行吗?”
苏卫国一时好奇,瞥了眼那妇女手里的东西。
黄金瞳一开,他顿时愣住了。
这可是好东西啊!
苏卫国心头一阵激动。
这哪是不值钱的东西?分明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妇女手里拿的是一只鼻烟壶,看着平平无奇。
实际上,那是慈禧太后用过的。
慈禧日常用的物件,不是金的,就是玉的,本身就值钱。
而这鼻烟壶更有来头——是慈禧太后生前贴身使用、甚至随葬的东西。
这么说吧,这鼻烟壶要是卖给识货的,少说也值几百块。
这妇女显然不懂行,开口只要两块钱,简直亏大了。
苏卫国再看破烂侯那番说辞,心里更惊讶了。
阎埠贵什么时候还懂古董了?
这下他不再怀疑——这人确实不是阎埠贵。
可长得也太像了,难不成是双胞胎?
诶,这么一想,还真有可能。
眼前这人也是改不了爱占便宜的毛病。
“两块钱?!”
破烂侯突然提高的嗓门把那妇女惊得一颤。
“啊,多了多了,那一块,一块也行!”
“这东西我不要了,瞎耽误工夫!”
破烂侯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那妇女看着确实窘迫,急忙扯住他衣角:“您说个价吧,多少合适?”
“依我看,这东西顶多两毛。”
妇女愣住了,两毛钱能做什么?
“两毛实在太少了,我们等着这钱救急呢。
您再瞧瞧,这可是祖上传下来的老物件。”
“谁晓得你家祖宗是做什么的?在我这儿它就值两毛,还是看你实在不容易才给的价。”
妇女叹了口气,想想留着这玩意儿或许连两毛都不值,正要松口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