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王宝具在“意外”获知这个消息后,内心天人交战,最终还是恐惧战胜了犹豫,将时间、地点以及哥哥“重要客人”的暗示,通过加密渠道传递给了孙天河。
他自我安慰:这只是时间和地点,没说具体是谁,应该不算直接出卖核心机密吧?
孙天河收到信息后,立刻让影核实。
“琉璃阁”确实是A市顶级的隐秘会所,会员制极其严格,背景深厚,确实是进行敏感会面的理想地点。
但孙天河没有轻信。王玄刚刚经历了“鼎香楼”的打击,正处在高度戒备期,会如此轻易地泄露行踪?
这很可能是个陷阱。
但陷阱,有时候也是机会。
关键在于,谁能将计就计。
孙天河决定赴约,但不是以王玄预想的方式。他没有调动“夜枭”小队,也没有亲自前往。
他联系了另一个人。
他的父亲,孙谭。
“父亲,A市‘琉璃阁’,明晚,王玄可能设了局。有兴趣去看看吗?”
孙天河在加密电话里简单说道。
电话那头传来孙谭带着几分玩味和冷意的笑声:“呵,王默家的小崽子?设局?”
“有意思。行,我去逛逛,看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正好,我也该在A市露个面,给某些人提提醒了。”
孙谭的介入,意味着事态将彻底升级!
次日夜晚,“琉璃阁”会所。
王玄早早到来,包下了最深处、也是最安全的一个独立庭院。
他身边除了“鬼手”阿八,还暗中布置了超过二十名精锐好手,隐藏在庭院各个角落和外围。
他确实约了那位刘副局长,但将见面时间稍微提前,并且迅速结束。他要留出空档,等待可能的“客人”上门。
刘副局长是个谨慎的老油条,感觉到气氛不对,匆匆谈了正事,收了“心意”,便借口另有安排迅速离开了。
王玄独自坐在庭院里,慢慢品着茶,眼神冰冷地等待着。
他笃定,如果王宝具真的是内鬼,孙天河很可能会派人来“刺探”或“破坏”这次会面,甚至会试图获取他与刘局交易的证据。
届时,他埋伏的人手就能将来人擒获或击杀,坐实王宝具的背叛,同时重创孙天河在A市的触角。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庭院外一片寂静,只有风声和远处隐约的流水声。
忽然,庭院那扇厚重的仿古木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了。
没有警报,没有打斗声,门外他布置的暗哨仿佛都睡着了。
一个穿着普通夹克、嘴里叼着烟、看起来流里流气的中年男人,溜溜达达地走了进来,仿佛在逛自家后院。
正是孙谭!
王玄瞳孔骤缩!
他没见过孙谭本人,但家族内部有关于这个孙家“异数”的恐怖描述和模糊影像!
他怎么会在这里?!
孙天河竟然把他父亲请出来了?!
“鬼手”阿八瞬间绷紧了身体,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挡在了王玄身前,死死盯着孙谭,他从这个看起来吊儿郎当的男人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实质的死亡威胁!
“王玄是吧?”
孙谭吐了个烟圈,目光在王玄脸上扫过,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丝失望,“王默就生了你这么个玩意儿?搞这些小把戏,不嫌丢人?”
王玄脸色铁青,强自镇定:“孙谭?这里是私人地方,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离开?”
孙谭嗤笑一声,自顾自地走到石桌边坐下,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我儿子说你可能在这儿摆了桌‘鸿门宴’,请我来看看热闹。
结果就这?”
他扫了一眼庭院阴影处,“藏着的那几十只小老鼠,是准备给我挠痒痒吗?”
话音刚落,孙谭将手中茶杯轻轻往石桌上一顿!
“嗡!”
石桌顿时四分五裂!
王玄和“鬼手”阿八虽然处在孙谭刻意收敛的核心范围之外,但也感到呼吸一窒,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沉重起来!
阿八更是脸色煞白,他引以为傲的身手和杀气,在这股如同天地般的威压面前,简直微不足道!
孙谭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继续抽着烟,看着脸色惨白、身体微微颤抖的王玄:“回去告诉你爹王默,小孩子打架,输了就认,别搞这些上不了台面的阴招。”
“再有下次,我不介意去你们王家老宅,亲自跟他‘聊聊’。”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哦,对了,你那个废物弟弟,虽然不成器,但好歹是你们王家的种。自家的事,关起门来解决,别让外人看了笑话,说你们王家连个家都治不好。”
这话如同最锋利的匕首,狠狠刺中了王玄最隐秘的痛处和猜疑!
孙谭竟然连王宝具的事情都知道?!
还暗示这是他们王家的“家事”?!
说完,孙谭不再看王玄一眼,转身,依旧那样溜溜达达地走了出去,消失在夜色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庭院里,只剩下瘫倒在地的护卫、面无人色的阿八,以及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颓然坐在石凳上的王玄。
他精心布置的陷阱,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成了一个笑话。
孙谭的出现和那番话,不仅彻底震慑了他,更在他心中种下了对弟弟王宝具无法遏制的、混杂着暴怒、耻辱和一丝忌惮的种子。
孙谭亲自下场了!
而且,他似乎在某种程度上,默许甚至利用了王宝具的背叛?
王玄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这场与孙家的争斗,似乎正朝着他完全无法预料、也无力掌控的深渊滑去。
而此刻,在王家大宅自己房间里,对此一无所知、还在为传递了消息而忐忑不安的王宝具。
并不知道,一场由他引发、却早已超出他掌控的家族风暴,正在他头顶的天空中,迅速汇聚成毁灭性的雷云。
他更不知道,自己这个“内鬼”的身份,在孙谭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中,已经被半公开地摆在了台面上,成为了激化王家内部矛盾的一颗烈性炸弹。
孙天河坐在A市另一处安全屋的窗前,接到了父亲孙谭简单的电话:“局破了,敲打过了。”
“王家那小子,心思阴沉,但格局太小,不足为虑。不过,他们家那个‘鬼手’,有点意思,像是从‘那个地方’出来的残次品。你注意点。”
“明白了,父亲。”
孙天河放下电话,眼神深邃。
王玄的陷阱被孙谭以最霸道的方式碾碎,王宝具这颗棋子也彻底暴露在王玄的视野下,失去了作为暗棋的最大价值。
但孙谭的亲自露面和对王家的警告,却将这场斗争的层面再次拔高,也迫使王玄和王家必须做出更直接的反应。
接下来,要么是王家迫于孙谭的压力和王宝具背叛的丑闻,选择暂时隐忍甚至内部清洗。
要么,就是王玄在极度的羞辱和危机感下,铤而走险,发动更疯狂、更不计后果的反扑。
无论哪种,A市的局面,都将进入一个更加激烈、也更加危险的阶段。
孙天河知道,自己必须做好应对最坏情况的准备。同时,王宝具这颗棋子虽然半废,但在彻底报废前,或许还能榨取出最后一点价值。
比如,在王家内部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
从“琉璃阁”回来后,王玄将自己关在书房里整整一夜。
孙谭那如同神魔降世般的恐怖威压,以及最后那句关于王宝具的、意味深长的话,如同烧红的烙铁,反复灼烫着他的神经。耻辱、恐惧、暴怒,还有对弟弟彻底背叛的冰冷杀意,在他心中交织翻腾。
他不能再犹豫,也不能再顾及所谓的“家丑”了。王宝具这个蠢货,不仅成了孙天河捅向王家的刀子,更可能因为他的愚蠢和贪婪,将整个家族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尤其是现在,孙谭已经亲自下场,态度强硬,王家任何内部的不稳,都可能成为对方致命攻击的突破口。
次日清晨,王玄带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和一身阴寒之气,敲开了父亲王默书房的门。
王默正在练字,一笔一划,沉稳有力,仿佛外界的一切纷扰都与他无关。
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位王家的定海神针,越是平静的外表下,往往酝酿着越可怕的风暴。
“父亲。”
王玄躬身,声音嘶哑。
王默没有抬头,继续写完最后一笔,才缓缓放下毛笔,拿起一旁的湿毛巾擦了擦手,目光平静地看向儿子:“从‘琉璃阁’回来,脸色这么差。孙谭……不好对付吧?”
王玄心中一凛,父亲果然什么都知道了。他不再隐瞒,将“琉璃阁”发生的一切,包括孙谭如何轻易破局、如何警告、以及最后那句关于王宝具的暗示,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末了,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决绝的杀意:“父亲,种种迹象表明,宝具……他很可能被孙天河收买,成了叛徒!‘鼎香楼’的事,刘副局长会面的消息泄露,都与他近期反常的行为高度吻合!”
“孙谭的话,几乎就是明示!这个废物,为了点私利和怨恨,竟然敢出卖家族核心利益,勾结外敌!此风绝不可长,此人也绝不能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