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火麟飞的大脑嗡的一下，一片空白。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刚才的冲击，出现了幻听。
龙戬也彻底僵住了，他张着嘴，却一个字都发不出来，只是用一种看陌生人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泰雷。
那句轻飘飘的话，却比天幕里那个恶魔泰雷毁灭一百个星球，还要让他们感到彻骨的寒冷。
那不是愤怒，不是绝望，而是一种……认同。
“泰雷！你疯了！？”
火麟飞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嘶吼着，双手再次抓住了泰雷的肩膀，指甲因为用力而深陷进去。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叫也挺好的？什么叫再也不会痛苦了？变成一个没有思想，只知道杀戮的怪物，就是你想要的吗！”
“那不是解脱！那是沉沦！是彻底的堕落！”
龙戬也厉声喝道，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失望与痛心。
“泰雷，你看着我们！看看你的伙伴！我们一直在你身边，你的痛苦我们都看在眼里！但这不是你放弃自己的理由！你的族人还在天上看着你！他们希望看到的，是那个顶天立地的雷盾，而不是一个向冥王摇尾乞怜的走狗！”
“走狗？”
泰雷重复着这个词，脸上那死水般的平静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缓缓地，缓缓地推开了火麟飞的手。
他的力气不大，但火麟飞却感觉自己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推开了，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泰雷的目光扫过他们两人，那眼神里不再是空洞，而是蓄满了某种复杂到极致的情绪。
有悲哀，有自嘲，还有一丝……决绝。
“你们说得都对。”
他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他是个恶魔，是个傀儡，是个没有意志的工具。”
“但是……”
他话锋一转，猛地抬起头，直视着天幕中那个屠戮星辰的自己，声音陡然拔高！
“但是他也拥有了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东西的力量！！”
“你们看到了吗？他可以轻易地毁灭一颗星球！他可以让那些曾经嘲笑他，欺辱他，毁灭他家园的人，付出千百倍的代价！”
“而我呢？”
泰雷猛地一拳捶在自己的胸口，发出沉闷的巨响。
“我有什么？我只有所谓的‘尊严’！我守着我的底线，我坚守着白色的信念！可结果呢？我的族人呢！我的家园呢！全都没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激动，近乎咆哮。
“我连自己最想保护的族人都保护不了，我要这可笑的尊严有什么用！！”
“如果……如果拥有力量的代价，是变成他那个样子……”
泰雷的呼吸变得急促，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眼中布满了血丝。
他看着火麟飞和龙戬惊骇的脸，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愿……意……”
这三个字，彻底击溃了火麟飞和龙戬的心理防线。
“不……”
火麟飞喃喃自语，眼神瞬间失去了焦距。
完了。
一切都完了。
泰雷的心，已经死了。
那个为了守护族人，不惜牺牲自己的泰雷，在目睹了另一种“可能性”之后，彻底否定了自己过去的一切。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泰雷即将做出选择，彻底倒向冥王代表的黑色深渊时。
泰雷却突然笑了。
那是一种极其惨然，又带着无尽疯狂的笑。
“我愿意……我愿意个屁！”
他猛地仰天长啸，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压抑和不甘，仿佛要将这十万年来所承受的所有痛苦与委屈，全部吼出来！
“凭什么！”
“凭什么宇宙的法则，就只有黑色和白色！”
“凭什么我要在‘守护一切却失去一切’和‘拥有力量却变成恶魔’之间做选择！”
“凭什么我要成为冥王的棋子，或者雪皇的炮灰！”
“我泰雷的命运，就只有这两条路可以走吗！”
他的质问，如同雷霆，响彻云霄！
火麟飞和龙戬都愣住了。
他们呆呆地看着状若疯魔的泰雷，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这……这是什么情况？
剧情的反转太快，让他们的大脑直接宕机了。
泰雷没有理会他们，他伸出手指，一指天幕中那个所向披靡的黑暗泰雷，又一指自己。
“成为他？成为冥王手下一条听话的狗？确实不会再痛苦了，因为连思想都没有了！”
“守着可笑的信念，眼睁睁看着族人被屠戮殆尽？确实守住了尊严，可那份尊严，早就被敌人的铁蹄踩进了泥里！”
“这两条路，都是死路！都是绝路！”
“我不选！”
泰雷的双拳紧紧攥住，骨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我两条路都不选！”
他抬起头，猩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片虚无的天幕，仿佛在对某个存在宣告。
“如果这个宇宙，只给我这两条注定悲剧的道路！”
“那我就用我的拳头，为我自己，为我的族人，开创出第三条路来！”
“我命由我，不由天！”
“更不由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神！”
话音落下的瞬间。
【嗡——！】
一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轰鸣，在秦天的专属空间内炸响！
眼前的系统面板上，那代表着“万界共鸣值”的数字，像是坐上了火箭，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怖速度疯狂飙升！
【警告！警告！万界共鸣值产生爆炸性增长！】
【恭喜宿主！意难平人物‘泰雷’打破命运桎梏，选择开创第三条道路！】
【检测到关键抉择：“我命由我不由天”！】
【情绪共鸣达到顶峰！】
【正在进行奖励结算……】
【结算完毕！】
【恭喜宿主获得特殊奖励：‘信念之力’！】
【信念之力：一种极为罕见的高维能量，可将宿主自身的信念、意志、情绪，直接转化为纯粹的战斗能量。信念越强，能量越强，无上限！】
【恭喜宿主获得特殊奖励：超兽世界坐标永久锚点*1！】
【永久锚点：宿主可随时消耗能量，开启通往该世界的稳定通道。】
一连串的系统提示，让秦天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漂亮！”
秦天猛地一拍大腿，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兴奋。
“这才对味儿嘛！这才是真正的爆点啊！”
他看着天幕中，那个仰天咆哮，全身气势开始节节攀升的泰雷，满意到了极点。
选择冥王？
选择雪皇？
不。
那都是下下之选。
对于观众而言，一个英雄的堕落固然令人扼腕叹息，一个英雄的坚守也固然令人敬佩。
但这些，都比不上一个英雄在认清了世界的残酷真相后，没有沉沦，没有逃避，而是选择用自己的方式，去打破这操蛋的命运！
这才是最能激发所有观众情绪，最能让他们产生共鸣的抉择！
“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全都要？不，格局小了！”
秦天摇了摇头，看着屏幕上已经刷爆了的弹幕。
“真正的格局是，你们给我的选择，老子一个都不要！老子自己创造一个选项！”
“这波啊，这波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究极pLUS版！”
“泰雷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这结果，比他预想的还要完美。
泰雷没有选择非黑即白的道路，他既没有堕入黑暗，也没有拥抱虚伪的光明。
他在经历了最深的痛苦和绝望之后，走向了真正的成熟。
那就是，不再将希望寄托于任何人，只相信自己手中的拳头！
这种“我命由我不由天”的霸道抉择，才是真正的意难平补完计划的核心！
“信念之力……有点意思。”
秦天感受着体内多出的一股奇特能量，这股能量与他自身完美融合，仿佛只要他一个念头，就能爆发出毁天灭地的力量。
这玩意儿，简直就是为他这种“幕后黑手”量身定做的外挂啊！
他的信念是什么？
他的信念就是让诸天万界的“意难平”都烟消云散！
只要他继续盘点下去，只要他不断地引动万界观众的情绪，他的“信念之力”就会源源不断地增强！
“还有这个永久锚掉……”
秦天看着那个坐标，眼神变得玩味起来。
“随时可以过去的世界吗？这下可就有意思了……”
超兽武装的世界，因为泰雷的这声咆哮，彻底沸腾了！
就在泰雷喊出“开创第三条路”的那个瞬间，天穹之上的巨大屏幕，突然降下一道难以名状的能量柱，精准地笼罩了泰雷！
那能量并非纯白，也并非漆黑，而是一种混沌的，仿佛蕴含着一切可能性的灰色！
“呃啊啊啊啊——！”
泰雷发出了痛苦的嘶吼，他感觉自己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被撕裂，然后重组！
他原本已经达到十个黑洞级的异能量，在这股灰色能量的灌注下，像是被投入了催化剂的化学溶液，开始了疯狂的质变！
轰！
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气势，从泰雷的身上冲天而起！
这股气势之强，甚至让站在他旁边的火麟飞和龙戬都站立不稳，被巨大的能量风暴推得连连后退！
“这……这是……”
火麟飞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大脑已经彻底无法处理这超出理解范畴的一幕。
泰雷的身体周围，不再是单纯的白色或黑色异能量，而是一种灰蒙蒙的，仿佛星云般旋转的混沌能量！
那能量之中，既有白色的纯洁与坚守，又有黑色的霸道与决绝！
两种截然相反的属性，此刻却以一种无比和谐的方式，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他的异能量……在进化！”
龙戬的瞳孔急剧收缩，作为青龙族的后裔，他对能量的感知远比火麟飞要敏锐。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泰雷体内的异能量正在发生一种本质上的跃迁！
那已经不是单纯的能量提升了，而是一种……生命层次的进化！
原本，泰雷的实力虽然强大，但在冥王和雪皇这种宇宙顶点的强者面前，依旧只是一个比较强壮的“兵”。
可现在！
随着这股混沌能量的诞生，泰雷的气势节节攀升，不断突破着某个无形的壁垒。
五个黑洞……
十个黑洞……
十五个黑洞……
二十个黑洞！
还在涨！
那股气势的攀升速度，完全不讲任何道理！
最终，当那道灰色的能量柱完全融入泰雷体内时，他的气势才缓缓稳定下来。
此刻的泰雷，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双目紧闭。
他身上的伤势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具充满了爆炸性力量的完美身躯。
他的周围，灰色的混沌能量如同呼吸般，缓缓律动着。
虽然他没有散发出任何攻击性的气息，但火麟飞和龙戬只是站在那里，就感觉到了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压迫感。
那是一种……面对同等级别，甚至更高级别生命体时，才会产生的本能敬畏！
一种……隐隐能够与冥王、雪皇分庭抗礼的恐怖趋势！
“泰雷他……到底变成什么了？”
火麟飞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声音干涩地问道。
龙戬摇了摇头，眼中同样是震撼与迷茫。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从今天起，他不再是以前的那个泰雷了。”
“他也……不再是任何人的棋子了。”
与此同时。
第五平行宇宙，冥界。
巨大的玄武号星际战舰，静静地漂浮在黑暗的宇宙中。
王座之上，冥王单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由异能量构成的屏幕，屏幕上播放的，正是泰雷身上发生的一切。
当看到泰雷仰天咆哮，喊出要开创第三条路时，他麾下的四大护法，狮王、鲸鲨王、蝎子王，无不露出了或愤怒或不屑的神情。
“狂妄！”
狮王冷哼道：“区区一个喽啰，也敢妄言开创道路？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冥王大人给了他成为强者的机会，他非但不感恩戴德，反而口出狂言，此等叛逆之徒，就该彻底抹杀！”鲸鲨王的声音阴冷无比。
在他们看来，泰雷的选择，就是对冥王无上权威的公然挑衅。
然而，出乎他们所有人的预料。
王座之上的冥王，非但没有动怒，反而……笑了。
他缓缓坐直了身体，那双深邃得如同黑洞般的眼眸中，第一次，露出了真正凝重的神色。
那不是面对敌人时的杀意，也不是看待弱者时的漠然，而是一种……发现了同类的审视。
“第三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