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行衣看着那盆血水淋漓的肉糜，又看了看赵诚脸上那标准到可以用作销售模板的笑容。
他问了一个很实在问题。
“这东西没煮熟，生的也能吃？”
赵诚的笑容没有变化，还带上了一丝热情推荐的意味。
“当然能吃，而且非常美味，这才是食物最原始，最新鲜的味道。”
“是吗？”江行衣挑了挑眉，“那你吃一个我看看。”
赵诚没有半分犹豫，欣然接受了这个提议。
“好的，长官。”
他伸出手指，从那盆肉糜里捻起一小撮，放进了嘴里。
没有咀嚼。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那撮肉糜就这么被直接咽了下去。
做完这一切，他还带着期待的表情看向江行衣。
江行衣看着这一幕，胃里有点翻腾。
倒不是恶心，主要是觉得无聊。
他不想再玩这种“你猜我是不是诡异”的游戏了。
太浪费时间，而且毫无意义。
早点解决，早点下班。
于是，在赵诚捻起第二撮肉糜，准备再次“品尝”的时候，江行衣动了。
他没用什么复杂的招式，只是往前跨了一步，抬起手，跟之前打晕罐头人一样，一记手刀干脆利落地劈在了赵诚的后颈上。
预想中的抵抗没有出现。
没有诡异的能量爆发，也没有身体的异化。
赵诚的身体只是软了一下，然后便直挺挺地向前倒去，一头栽进了那盆血肉模糊的肉馅里，当场晕了过去。
嗯？
江行衣愣了一下。
就这？
他都没怎么用力，解放状态也没有开。
这家伙的身体素质，貌似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难道他不是诡异？只是一个被诡异力量影响到的普通人？
问题又回到了原点。
江行衣感觉有些头疼，他最烦处理这种不清不楚的烂摊子。
没办法，他再次掏出手机，拨通了郑方明的电话。
十几分钟后，郑方明带着两个治安员匆匆赶到。
当他们看到客厅里的场景时，都愣住了。
一个男人脸朝下趴在一盆生肉馅里，不省人事，场面多少有点猎奇。
“他……”郑方明有些迟疑。
“晕过去了。”江行衣言简意赅，“带走吧，剩下的事你们处理。”
“好。”
郑方明立刻指挥手下，小心翼翼地将赵诚从肉馅里“拔”了出来，然后用约束带捆好，抬了出去。
江行衣看着他们把人抬走，对准备跟着离开的郑方明说了一句。
“让他们先走，我跟你聊会。”
郑方明点点头，让两个手下先把人押送回局里。
很快，屋子里只剩下江行衣和郑方明两个人。
“李楠楠怎么样了？”江行衣拉开椅子坐下。
“已经送到局里了，有女同事陪着，情绪稳定下来了。”郑方明也找了张椅子坐下，他看起来依旧很疲惫。
“让你查的东西呢？”
“查了。”郑方明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划开屏幕看了一眼，“赵诚是光点公司技术部的员工，李楠楠在一家私企做行政，两个人的社会关系都比较杂，朋友很多，应酬也多。至于最近去过什么奇怪的地方，消费记录有没有异常，还需要时间去详细排查。”
光点公司？
又是这帮家伙。
事情好像变得有趣起来了。
他靠在椅背上，没有继续追问案情，反而将话题转到了另一个方向。
他看着郑方明那张憔悴萎靡的脸，还有那浓重的黑眼圈。
“你最近……”
江行衣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
郑方明抬起头，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江行衣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
“是不是感觉自己有些地方，跟正常人不太一样了？”
郑方明抬起头，眼睛里全是疲惫，他看着江行衣，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我说过，我可能知道你身上的一些事，没事，说吧。”
过了许久，郑方明才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
“是。”
他扯了扯嘴角，那笑意比哭还难看。
“你……你别吓到。”
说着，他伸出微微颤抖的手，一颗一颗地解开自己制服衬衫的扣子。
从胸口，到腹部。
随着最后一颗扣子解开，他拉开了衬衫下摆。
江行衣的视线落了过去。
在郑方明小腹的位置，肚脐眼上方约三指宽的地方，有一道苍白的缝隙。
那不是伤疤。
它像是一张紧紧闭合的嘴，没有嘴唇，边缘的皮肤微微向内凹陷，与周围的肤色融为一体，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就是这个东西。”郑方明的声音沙哑，带着一种认命般的麻木，“上次处理噪音那个案子之后，它就长出来了。”
江行衣没有说话，只是盯着那道缝隙。
“一开始只是痒，后来就开始疼。”郑方明自嘲地笑了笑，“我以为是皮肤病，自己抹了点药，结果一点用都没有。再后来……它就开始……说话。”
“说什么？”江行衣终于开口。
“说一些听不懂的话，很吵，一直在说。”郑方明捂住了脸，“尤其是在晚上，吵得我根本睡不着。我感觉自己快疯了。”
这也解释了他为什么永远一副没睡醒的萎靡样子。
江行衣站起身，走到郑方明面前，蹲了下来。
他伸出手指，在那道缝隙旁边轻轻戳了戳。
皮肤是温的，有弹性，和正常皮肤没什么区别。
“我能摸摸吗？”江行衣问。
郑方明身体一僵，但还是点了点头。
江行衣的手指直接按在了那道苍白的缝隙上。
就在他指尖触碰到的瞬间，那张“嘴”猛地张开！
好在江行衣缩的足够快，并没有被咬到。
他收回手，那张嘴又缓缓闭合，恢复了原样。
“它不喜欢别人碰。”郑方明喘着粗气，额头上渗出冷汗。
“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我想知道，这东西……能去掉吗？”
江行衣看着他，平静地摇了摇头。
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好似抽空了郑方明全身的力气。
他肩膀猛地垮了下来，颓然地陷进椅子里。
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刚刚燃起的微弱火光，噗地一下就熄灭了，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
“……不能吗？”
“我的意思是，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