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掇停当的两人匆匆赶到崖边，钟萧苗正背着手立在那里，望着远处云海翻涌。
“抱歉师父，今日起迟了。”烟雨天白垂着眼帘，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局促。
钟萧苗转过身，故意板起脸，目光在寒冰身上转了一圈，沉声道：“你，去那边候着，回头再跟你算账。”
寒冰无奈，只能挪到不远处的青石旁，心里却像揣了只兔子，忍不住想回头张望。
刚偏过脸，就听钟萧苗斥道：“看什么看？再多看一眼，就罚你去后山面壁三日！”
他吓得赶紧转回头，后背挺得笔直，耳朵却悄悄竖了起来，想听听师父要跟烟雨天白说些什么。
钟萧苗这才凑近烟雨天白，脸上的严肃瞬间垮下来，嘴角勾起促狭的笑，压低声音道：
“昨晚是不是发生什么好事了？怎么就凑到一张床上去了？年少气盛嘛，我懂——”
她故意拖长语调，眼尾的笑意藏都藏不住，“但再怎么说，也得注意些分寸，当着我的面这么做有些说不过去吧。”
烟雨天白的脸“腾”地红透，连脖颈都染上绯色，慌忙摆手：“师父您别乱说……是元尘夜里不老实，我才……”
“哦？是这样啊？”
钟萧苗挑眉，故意拖长了尾音，目光在她泛红的耳尖上打了个转，
“那寒冰那小子抱着你不放的时候，我瞧着你也没怎么挣扎嘛。”
烟雨天白被戳中心事，窘迫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只能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师父……”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钟萧苗拍了拍她的肩，笑意收敛了些，
“你俩之间的婚事我不管，但是什么年纪就该干什么事。”话虽如此，眼底的揶揄却半点没减。
远处的寒冰竖着耳朵听了半天，只隐约听到师父的笑声和烟雨天白低低的辩解，心里更是七上八下——师父这到底是要夸还是要罚啊？
钟萧苗扬声唤道：“寒冰，过来。”
寒冰闻声快步走近，微微躬身：“师父，您有什么吩咐？”
钟萧苗从袖中取出一本线装簿册，封面上“剑心诀”三个字透着清冷的墨香：
“这是《烟雨剑法》的核心心法，给你一天时间吃透它。学不会，罚抄一百遍。”
寒冰接过簿册时指尖微顿，心里暗忖：想罚抄就直说，偏要绕这么大个弯子——
不过凭他的虚境幻瞳，看一眼便能记下通篇内容，这点事算什么。
面上却故意皱起眉，露出为难的神色：“一天……是不是太赶了？我尽量试试吧。”
钟萧苗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看穿了那点小把戏，却没点破——以寒冰的天赋，这般心法怕是用不了半日就能领悟。
她转头看向一旁的天白，语气缓和些：“天白，你今日帮他拆解心法要点，修炼暂且搁一搁。我去开个会，回来等着看你们的进展。”
钟萧苗指尖轻轻一挑，身侧的长剑便如灵蛇般跃起，稳稳落在她足尖。
她足尖微点剑身，一道清越的剑鸣划破晨雾，人已踏剑而起，衣袂翻飞间，化作一道流光掠向天际，转瞬便消失在云层里。
望着那道残影彻底消散，寒冰紧绷的脊背骤然一松，一屁股瘫坐在地上，长长吁了口气，抬手抹了把额角的汗：
“唉，被人管着的滋味，真是浑身不得劲。”
烟雨天白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弯了弯唇角，伸手将他拉起来：
“别抱怨了，师父的性子你还不知道？若不催着你，这《剑心诀》你怕是要拖到下个月去。”
寒冰懒洋洋地翻开簿册，指尖刚触到泛黄的纸页，瞳孔中便泛起一层淡金色的光晕——虚境幻瞳悄然开启。
【心法《剑心诀》已领悟，天赋页面解锁，新境界「剑道·剑士」已激活。】
“剑道还有境界？”寒冰喃喃出声，眼底满是诧异。
烟雨天白凑近看了眼他手中的簿册，耐心解释：“嗯，剑道分七重境，从低到高是剑士、剑修、剑羽、剑圣、剑魂、剑晓、剑虚。而且啊，只有天生带剑灵根的人，才能踏上这条路。”
“那小白现在在哪个境界？”寒冰抬眼问。
“我？”烟雨天白指尖轻点下巴，坦然道，“勉强到了剑圣境。”
“剑圣境很强吧？相当于普通修为的什么境界？”
“约莫是元灵中期。”她想了想，补充道，
“不过剑道突破比寻常修炼难上数倍，不光要修为达标，还得吃透《剑心诀》的真意，更得和自己的灵武养出十足的默契才行。”
寒冰了然点头，又追问道：“那师父呢？”
“师父是剑魂境。”
“那你们只差一个境界，是不是再过两年，你就能追上师父了？”
烟雨天白闻言笑了，摇了摇头：“哪有那么容易？从剑圣到剑魂，差的可不是修为数字。那一步，得悟透‘剑由心生’的道理，多少人卡在这关，一辈子都迈不过去呢。”
寒冰低头看着簿册上“剑士”二字，忽然觉得这看似简单的两个字，藏着远比想象中更深的门道。
“诶？！话说能御剑飞行需要到达什么境界啊？”
寒冰眼睛一亮，忽然想起这茬，手里的簿册都忘了翻，“要是能学会这个，以后出门哪还用得着步行或者坐马车啊，多方便！”
烟雨天白被他这副雀跃的样子逗笑，指尖拂过旁边剑架上的一柄古剑，剑身映出她清浅的笑意：“御剑飞行啊，大概得到剑羽境界才行。”
“剑羽？”寒冰掰着手指算了算，
“剑士、剑修、剑羽……那不是还得跨两个境界？”他垮下脸，有点泄气，“这得练到猴年马月去。”
“急什么。”烟雨天白拍了拍他的肩，语气轻快，
“你这刚入门就想着飞了？先把剑士境的基础打牢再说。等你能让佩剑认主，随心意而动了，再想剑羽境的事也不迟。”
她抬手握住自己的佩剑剑柄，轻轻一拔，寒光乍现。
只见她足尖一点，身形已轻盈地落在剑身上，衣袂在风里轻轻扬起：
“你看，像这样，人与剑合，气脉相通，才能御空而行。急功近利可不成。”
寒冰看着她稳稳立在剑上的样子，眼里的羡慕都快溢出来了，连忙点头：
“知道了知道了，我先好好练《剑心诀》还不行嘛。”
寒冰靠在老槐树下，指尖无意识地在虚空中点划，眼前的天赋页面像铺开的星图，密密麻麻的技能分支看得人眼花缭乱。
几百点天赋点撒进去，不过是杯水车薪，连几个核心技能都没能点满。
他啧了声，忽然想起什么，对着空气问道：“对了系统，上次我黑化那会儿，你怎么突然没声了？故意躲清闲？”
脑海里的机械音毫无波澜地响起：?若一味依赖系统之力，宿主便无从经历生死劫境，大道根基只会愈发虚浮，再难精进。?
寒冰撇撇嘴，倒也没真生气，又问：“那我攒的那些系统币呢？除了换几本功法，好像也没别的用处了。”
?可兑换疗伤丹药、护心符箓等功能性道具，另有高阶道具待宿主境界提升后解锁。?
“这么说还有存货？”他来了精神，忽然又想到一事，坐直了身子，
“普通修为能靠经验值升级，剑道总不能光靠悟吧？也能攒经验？”
?自然。宿主可通过与自身灵剑‘天渊’共鸣，或持剑斩杀妖魔积累战绩，天渊的品阶与灵性提升后，宿主的剑道经验值亦会同步增长。?
寒冰摸了摸腰间的剑柄，那柄名为“天渊”的剑似乎感应到他的心意，微微震颤了一下，发出极轻的嗡鸣。
他挑了挑眉，心里有了计较——看来往后不光要练心法，还得多找些妖魔练练手才行。
烟雨天白端着水过来时，正见他对着剑柄傻笑，不由好奇：“想什么呢，这么开心？”
寒冰抬头，晃了晃手里的《剑心诀》：“在想什么时候能让天渊认主，好早点攒够经验，升到剑羽境去御剑飞行啊。”
烟雨天白将水递给她，眼底漾着笑意：“刚入门就惦记着飞？先把这树桩劈成齑粉再说吧。”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青石桩。
寒冰接过水一饮而尽，拍了拍天渊的剑柄：“等着瞧，用不了多久，保管让你看见我御剑的样子。”
“我很期待呢。” 烟雨天白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上的纹路。
“小白。” 寒冰忽然唤她。
“嗯？” 她侧过头，阳光落在她发梢，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
“我听说，天渊的品质和我的剑道境界，都能靠后天提升。” 寒冰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峰，缓缓道，“只是需要击杀妖魔积累灵力，可剑宗的规矩…… 我们不能随意下山。”
烟雨天白眨了眨眼，忽然笑了，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小冰可以接取委托呀。”
“委托？” 寒冰愣了愣，这个词带着陌生的新鲜感，让他不由自主地往前倾了倾身。
烟雨天白走到他身边，捡起块小石子往崖下扔去，听着风声里混着的落石响，慢悠悠道：“就是宗门发布的任务呀。山外常有村落遭妖魔侵扰，或是哪家丢了重要的法器，都会来剑宗求帮忙。宗门把这些事写成委托，挂在任务堂，弟子接了任务去解决，既能历练，又能换些资源，还能光明正大地出宗门 —— 一举三得呢。”
寒冰低头沉思片刻，而后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期待：“小白，等有机会，咱们去接些委托，顺便四处逛逛如何？”
烟雨天白微微一笑，眸中满是欣然：“嗯，好呀。”
话音刚落，一道凌厉的剑光划破长空，钟萧苗御剑稳稳落在两人身前。
她目光在两人身上一扫，开口问道：“你俩进展如何？”
寒冰听到这话，脸“唰”地一下红了，结结巴巴道：“师父，您、您说什么呢，我俩……”
钟萧苗无奈地撅了撅嘴，重重叹了口气，一脸恨铁不成钢：“诶，我问的是你对心法的进展，小小年纪，一天天都在瞎想些什么呢。”
“噢噢，您说这个啊，我还以为……”寒冰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钟萧苗从宽大的衣袖里掏出一个泛黄的卷册，递向烟雨天白：“我帮你们接了个委托，具体内容你们自己瞧瞧。”
寒冰赶忙凑到烟雨天白身旁，目光落在卷册上：“前往金月大陆的察尔克王国，保护王子成功登基，委托难度：甲级。委托奖励：黄金三十两，以及各类六品丹药自选两枚。已知情报：近期魔神教在察尔克王国活动极为频繁，极有可能与魔神教正面冲突。注：仅限穹灵境界及以上的弟子截取。”
寒冰心中一动，这不正好与系统发布给他的任务相契合嘛。
既然有机会与魔神教正面交锋，那可真是正中下怀。
他的眼神瞬间明亮起来，看向烟雨天白，言语中难掩兴奋：“小白，这委托似乎挺有意思，咱们接了吧！”
烟雨天白轻轻点头，目光中透着关切与审慎：“实战的确是提升自我的途径之一，不过小冰，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金月大陆可不比咱们这一带，那儿魔物横行，稍有不慎，便会陷入生死危机。”
寒冰眼中闪过决然的光芒，唇角微微上扬：“若连这点危险都惧怕，又何谈肩负天命？小白，你之前去过金月大陆吗？”
还未等烟雨天白回答，钟萧苗已扬起下巴，脸上满是自豪，鼻孔轻哼一声：“哼哼，天白可不是一般人，她的足迹几乎遍布各地，远至极北之地那种苦寒绝境，她都去过。”
烟雨天白略带羞涩地笑了笑，轻嗔道：“师父，您又开始夸我了。金月大陆我确实去过，那里地形复杂，魔物不仅数量多，种类也繁杂，而且魔神教在那边势力盘根错节，行事诡秘。这次咱们前去，务必万分小心。”说着，她看向寒冰，眼神中既有担忧，又带着一丝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