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了早朝，萧衍在养心殿处理完政事，便照常去了漱玉台。到了也没让宫人通传，迈步就往她寝殿走去。
刚到门口，正要推门进去，就听见里间一片寂静。
或许是孕期疲惫，赵玉儿已午睡了吧。
想到这，他轻轻笑了，慢慢地伸手，轻轻推开房门。
谁知刚进去，便撞见了赵玉儿更换衣物的场面。
她侧着站在床榻边，柔顺乌黑的长发还没有挽起来，懒懒地垂在腰间，身上只着一件月白色的肚兜。
细碎的阳光透过窗照进来，映得她的肌肤更加光滑细嫩。
或许是月份小，女人的腰线依旧纤细，小腹仍是那么平坦，看不出里面竟还有个小人儿。
肚兜的系带，打了个小巧的结，垂在腰后，随着她拿起衣服的动作，轻轻晃动着。
萧衍的呼吸猛地滞住，他忽然想起头一次让她侍寝时的情景。
那时他正在兴头儿上，故意让她只着肚兜和亵裤给他跳舞看。
那次的肚兜是……藕荷色的，他记得。
衬得她整个人都带着种青涩的欲态，红着脸，却扭动着格外缠绵悱恻的风情。
如今再次见到她相似的打扮，不同的是，她腹中已怀了他们两个人的孩子。
或许是这层原因，他总觉得此刻她的肌肤上，还亮着些许不可亵渎的、母性的光泽。
可偏偏过往的那些夜里，她的大胆妩媚又让他难以忘怀，和此时此刻的圣洁，截然不同。
极大的反差感刺激着他的神经，他像被烫着似的退了半步，或许是脚步声未控制好，女人换衣的动作戛然而止。
赵玉儿猛地回头，撞见身后那双炙热的目光，又下意识地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的肚兜，“呀”地一声娇声惊呼，慌忙伸手捂着前胸，红着脸背过身去。
萧衍也没有多镇定，他的耳根子已红透了，却仍往前迈步，缓缓向她走去。
他活了三十多年，什么场面都能做到面不改色，处理朝政也能杀伐决断，却偏偏被这一件肚兜搅得方寸大乱，一颗心在胸膛咚咚跳动。
“朕帮你。”他的声音比以往低沉，还有点躁动的哑，伸出的指尖控制不住地发颤，却没有去拿衣服，反而贴在了她的背上。
赵玉儿被他手上传来的温度吓得一抖，捂住身体的手愈发僵硬，脸更红了，“陛下，妾…妾还有身孕……不行的。”
萧衍却轻笑着，开始慢慢抚摸着她滑嫩的背，又将她搂在怀里，“朕知道……”这么说着，手依旧不停。
“陛下！”赵玉儿被摸得止不住地颤栗，或许是身孕的原因，总感觉身体格外敏感，“别……真的不行的。”
萧衍将脑袋从背后埋进她的颈窝，低头看着她捂着的地方，伸出手将她紧紧遮挡的手臂拉开，注视着，眼底的炽热抑制不住。
这么一看，才看清她肚兜上的纹样，居然是缠枝莲。
萧衍的心口猛地一缩，他忽然想起旧衣上的那朵。
那或许是他为数不多能感受到母爱的片段，母妃难得温和地教他刺绣，还为他的衣领上绣了一朵，纹样就是缠枝莲。
母妃生前就极爱缠枝莲，她去世前不久还绣了不少，下葬的时候让他全放进去，陪着母妃一起安眠在地下了。
这么想着，却仍低头吻了一下她胸前的肚兜，然后问，“这是你自己绣的？”
赵玉儿被他桎梏着双手，无法掩住自己，被这一吻惊得呆滞，半晌，才慌乱地低声应话，“是，在姑苏时母亲教的。”
萧衍就这么从背后搂抱着，时不时侧身去嗅着肚兜上暗暗芬芳，落下几个吻，不顾赵玉儿的低呼与劝阻。
“好玉儿，帮帮朕。”萧衍下颌绷的紧紧地，声线低哑，却没有等待赵玉儿的回应，便拉着她的手，伸向他……
素手轻捉玉麈弄，檀口初启紫竹萧。
…………………（我是分界线）
胡闹过后，榻上一片凌乱，空气里仍弥漫着令人脸红的气味。
赵玉儿的睫毛上还挂着些许泪水，昏昏沉沉地被萧衍搂着睡下了。
那抹肚兜被萧衍拿来擦拭了一番，赵玉儿为此红了脸，还跟他嗔怪了几句，如今变得皱皱巴巴的，满是狼藉，就丢到了一旁。
他却仍忍不住，偏过头去，望着浊斑之下的缠枝莲，这个纹样像印在了脑子里，怎么也挥不去。
母妃好像说过，她儿时就是在江南一带辗转生活的；赵玉儿是姑苏人士，也是江南来的。
怪不得二人都知道，也喜欢这个纹样，这也算合理。
可他心里总禁不住渐渐漫上一层疑虑，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么？
还是……有人特意教了她这手，让她带着这朵缠枝莲，走到他的身边？
若真是如此，那个人的目的又是什么，赵玉儿她……知情么？
还是说被蒙在鼓里，稀里糊涂地被卷入这场未知的阴谋中。
萧衍此时的脑子里很乱，他怕赵玉儿心心念念的姑苏记忆全是虚假的，可又怕赵玉儿心里是知情明白的。
无论是她无意被人当作棋子养着，还是有意成为敌人的一把利刃，这两种结果于萧衍而言都是难以接受的。
他承认，赵玉儿此时此刻在他的心目中，是不可替代的存在。
他曾见过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女人，这些女人在他的身边来来去去，有的凭靠自己的优势或是机缘留在了宫里，有的已不知零落到了何方。
可那么多女人里，萧衍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赵玉儿，她都是很难被替代的。
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够容下一般男人忍不了的疑云，连同着这个身世或许有疑的孩子，他都能认下。
或许这也是他用来击败父皇的事情之一吧，他的父皇冒着背上千古骂名的风险，强行夺了他母妃入宫，却一生都没能俘获她的心，到了最后也没能让母妃屈服。
而他却比父皇强了太多了，他拥有过和母妃在外貌与血缘上都极其接近的沈朝云，他最贤德的皇后也是母妃的亲表侄女，贵妃的眉眼有几分母亲的神采，一个小小的宫女竹云也曾让他有过几分熟悉感……
如今，他的怀中还有个曾心有所属的女人，这个女人的腹中肯定只能是他的孩子，他虽没把握赵玉儿现在是全心全意地对他，可她的心里未必不能有他的位置。
等孩子诞下后，他再对她偏宠几分，拿下她的心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父皇啊父皇，您生前最厌恶的孩子，如今可是继承了您的位置，就连您动过心思没能纳下的沈昭云，朕也让她为朕诞下了一个孩儿。
您就在天上好好看看，朕是如何胜过您百倍，让一个女人的心，从别的男人移到朕身上吧。
听着怀中人浅浅的呼吸声，他回过神，抚摸着她的头发，看着她熟睡的容颜。
忽然觉得，这个姣美的面容下，藏着他看不懂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