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
沈星河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还有些模糊,
顾寒洲就在旁边还在睡着,呼吸均匀绵长,眼睛紧闭,睫毛很长且根根分明、浓密如织。
沈星河小心翼翼地抬起头,轻轻地、一点一点地将自己的脑袋从顾寒洲的臂弯里挪出来。
终于,他成功脱离,悄无声息地掀开被子的一角,将腿迈了出去。
然而,就在他光脚踩上冰凉地板的瞬间,一股毫无遮蔽的凉意从脚底窜遍全身。他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低头一看——自己竟然一丝不挂。
沈星河的脑子“轰”的一声,仿佛有烟花在里面炸开,他猛地转过头,看向床上的人。
这一看,让他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顾寒洲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单手撑着头,侧躺在床上,饶有兴致地欣赏着他惊慌失措的模样。
“醒了。”顾寒洲的声音带着清晨时特有的沙哑,低沉悦耳。
沈星河的脸颊瞬间烧成了红透的番茄,他惊叫一声,双手立刻环在胸前,又觉得下面更凉,赶紧又伸下去捂住关键部位,姿势狼狈又滑稽。
“你……你你你……昨晚?!”他语无伦次,又羞又气。
顾寒洲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故意挑了挑眉:“嗯?昨晚我怎么了?不记得了?”
昨晚的记忆像一团被搅乱的毛线,只剩下零星的片段:焦香的烤肉串,冰凉的啤酒,顾寒洲温柔的哄慰,还有……还有一些滚烫的、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
这调侃的语气,让沈星河的羞愤达到了顶点。他涨红着脸,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你趁人之危!”
说罢,他一个箭步冲到衣柜前,胡乱抓出一件睡袍套在身上。
“你给我等着!等会儿我再跟你算账!”他撂下一句毫无威慑力的狠话,转身便头也不回地奔向了卫生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沈星河上完厕所,拧开水龙头,用冰冷的清水使劲泼了几把脸,忽然,他的动作停住了。
他想起昨晚顾寒洲扶他去卧室的时候,不小心按到了他的后背。
他想起顾寒洲那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呼。
后背……他的后背有伤!
那……那昨晚,在他失去理智,而顾寒洲也同样情动的时候,他们做了那样剧烈的事情……他的伤口……岂不是……
卫生间的门“砰”地一声被猛地拉开。
沈星河急忙回到卧室身上那件睡袍的带子散开了一半都浑然不觉,湿漉漉的头发还在往下滴着水,在木地板上留下一串凌乱的水渍。
冲进卧室,他一眼就看到了床上的人。
罕见的,顾寒洲居然还没有起床。
他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
沈星河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床边,
“给我看看!”他的声音急切又带着命令口吻。
顾寒洲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慢悠悠地问道:“嗯?看什么?”
下一秒,在沈星河反应过来之前,顾寒洲猛地将盖在身上的薄被一把掀开。
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种炫耀般的坦然。
结实的胸膛,线条分明的人鱼线,平坦有力的小腹……以及,那圈缠绕在腰腹间的有些松垮的绷带。他毫无遮掩地将自己完全暴露在沈星河的视线里,眼神戏谑,仿佛在说:你想看的,不都在这儿了?
“看吧。”
沈星河的脸“腾”地一下变红,这家伙!居然还有心思开玩笑!
羞恼交加之下,他抬手“啪”的一声,一巴掌拍在顾寒洲结实的大腿上,清脆的响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你变态啊!后背!你的后背!”
他一边说着,一边俯下身,不由分说地将顾寒洲的身子轻轻扳过来,让他侧躺的姿势更彻底一些,好让他看清后背的情况。
果然,新换的雪白纱布上,已经沁出了几点刺目的殷红,像是雪地里绽开的几朵红梅,虽然血量不多,但足以证明伤口确确实实地裂开了。
“你是不是傻?为了……你不知道疼吗?!”
顾寒洲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过身来,深邃的目光牢牢锁住他。他伸出手,准确地握住了沈星河那只还停在半空、微微颤抖的手,将它拉到自己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痛但我愿意。”
沈星河感觉自己的心跳快得不像话,又羞又气。
他猛地抽回被顾寒洲握着的手,“油嘴滑舌。顾总,你家里人知道你是这么……不正经的吗?”
顾寒洲低低地笑了起来,
“他们都不知道,”他拖长了语调,声音里满是炫耀的意味,“这可是独家限定,只有我的沈医生才知道。”
这家伙……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还是个情话高手?书里那个惜字如金的霸总男二去哪了?
他拎着医药箱走回床边,板着脸,用一种公事公办的口吻说:“行了,别贫了。一会我要去陆之尧家一趟,你背上有伤,老老实实在家休息。“
说罢顾寒洲坐起身:“我也去。”
”哎呀,转过去,别乱动。“沈星河边给他上药,边说:“我是去给苏沐晴检查身体,你去做什么?”
”我陪我媳妇啊。万一半路被别人拐走了怎么办。“
那副“我很有道理”的无赖样子,让沈星河又好气又好笑。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又贫嘴。再说了,你去真的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
”你俩可是前情敌,前些天你还打了他一顿,见面不尴尬吗?”
顾寒洲转过身,环住沈星河的腰:“他还得谢谢我呢。”沈星河想象不出来陆之尧谢顾寒洲的场景。“我开导了他一路,要不是我他能这么快跟苏沐晴和好吗?“脸上绽开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你说他是不是得谢谢我。”
“是,是,是,情感大师。”
“好了好了,你先转过去。”沈星河继续刚才的动作,看着背上的伤:“以后不许再这样了。”
”哪样?“声音里却带着狡黠的笑意。
”顾寒洲!你明知故问。“说着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加大,
顾寒洲哀嚎起来:“疼,疼,谋杀亲夫了。”沈星河小声嘟哝:“你还知道疼呢!”他手上的动作重新变得轻柔,
沈星河退后一步,颇为自恋地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杰作,满意地点了点头:“好了,包扎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