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宾厅的环境果然与外面喧闹的大厅截然不同。厚重的波斯地毯吸收了所有脚步声,灯光柔和而集中地打在每一张赌桌上,空气里弥漫着顶级雪茄的醇香和若有若无的古典音乐。这里的赌客明显更少,衣着更为考究,言谈举止也透着一种刻意的低调与从容,但眼神深处闪烁的,是比外面大厅更炽烈的贪婪与算计。
引路的经理将他们带到一张玩德州扑克的桌前。这张桌子限注很高,底注就是五千美金,围坐着的五六个人,有面色沉稳的亚洲富商,有手指夹着雪茄的欧洲老头,还有一个眼神锐利、戴着金丝眼镜的年轻男子,应该就是资料里提到的、赌场镇场子的高手之一,名叫陈威廉。
“刘先生,元小姐,请坐。这里是无限注德州扑克,希望二位玩得愉快。”经理恭敬地说完,便退到一旁,但并未离开,显然是要观察这对新来的“肥羊”成色如何。
元灵儿兴奋地拉着刘子阳坐下,故意用嗲嗲的声音说:“阳哥,这个怎么玩呀?看起来好难哦!”她一边说,一边把一大摞筹码堆在自己面前,像个得到新玩具的孩子。
刘子阳懒散地靠在椅背上,对发牌员示意开始,然后才漫不经心地对元灵儿解释:“简单,就是比谁的五张牌大。不会玩就看热闹,输光了咱们再换别的。”他那副浑不在意的态度,立刻让桌上其他几位玩家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又是个来送钱的冤大头。
(很好,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轻视,是最好的伪装。)
牌局开始。刘子阳并没有急于表现,前几把牌,他拿到好牌就跟注或小幅加注,拿到烂牌就直接弃牌,中规中矩,有输有赢,完全像个运气时好时坏的普通玩家。他的大部分注意力,都用在观察上。
他观察发牌员洗牌、切牌的手法,观察每位玩家下注的习惯、拿到好牌或烂牌时细微的表情和肢体变化。他的大脑像一台高速运转的超级计算机,无声地记录着每一张出现过的牌,计算着概率,构建着牌局模型。这种超凡的记忆力和计算能力,正是他“大师级全能技艺”和“阎罗战斗直觉”在赌桌上的体现——战场态势瞬息万变,赌桌亦如是,本质都是信息与概率的博弈。
(洗牌手法很专业,但没有作弊痕迹。左边那个胖子,紧张时会摸戒指。对面那个欧洲老头, bluff(诈唬)时喜欢盯着对方眼睛。陈威廉……很谨慎,几乎看不出破绽。)
元灵儿则完美扮演着她的角色,一会儿给刘子阳喂水果,一会儿因为自己拿到小牌而大呼小叫,成功吸引了大部分不必要的注意力,给刘子阳创造了安静的观察环境。
几轮过后,牌局节奏逐渐加快,筹码开始频繁易主。刘子阳觉得火候差不多了。
这一把,刘子阳的底牌是两张不起眼的小牌,一张红心7,一张梅花9。翻牌圈发出的三张公共牌是:黑桃K,方块9,红心J。
(机会来了。成牌概率不大,但听顺子的可能性存在,可以操作。)
前面位置的玩家纷纷弃牌或跟注,轮到刘子阳。他看了一眼底牌,脸上露出一点犹豫,然后像是下了决心似的,将面前大约五万美金的筹码推了出去:“加注。”
这个加注幅度不小,尤其是在公共牌面不算很强的情况下。桌上几人都有些意外。元灵儿恰到好处地拉了拉他的胳膊,小声说:“阳哥,牌不好就别玩那么大嘛……”
刘子阳故意不耐烦地摆摆手:“玩玩嘛,开心就好。”
陈威廉推了推金丝眼镜,仔细看了看刘子阳,又看了看公共牌,选择了跟注。另外两家弃牌。转牌圈发出一张梅花10。
(成了!顺子面!虽然不是最大的顺子,但足以碾压很多牌型了。)
牌面现在有K,9,J,10,出现了多种顺子可能。刘子阳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但很快被他压下去,换成了一种强装镇定却又带着点忐忑的表情。他没有立刻动作,而是用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似乎在艰难决策。
陈威廉这次没有动作,只是平静地说:“check。”(过牌)
(他在引诱我下注?看来他手里可能有点东西,但不大,或许是顶对,或者也在听牌。)
刘子阳深吸一口气,像是赌徒上头了一般,将面前剩下的大约二十万筹码全部推了出去:“All-in。”(全下)
这个举动让整个牌桌的气氛瞬间凝固!元灵儿配合地发出一声低呼,捂住了嘴。其他旁观者也屏住了呼吸。一把牌赌上近三十万美金,这即使在贵宾厅也堪称豪赌了。
陈威廉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他死死盯着刘子阳,试图从对方脸上找出破绽。但刘子阳此刻的表情管理堪称影帝级别——那是一种混合了冲动、紧张和一丝侥幸的复杂情绪,完美演绎了一个凭借运气博一把的赌徒。
(他在计算我的牌。我的形象一直是不懂技术的阔少,他大概率会认为我是在用两张高牌或者一个小对子在瞎搞。)
时间一秒秒过去。陈威廉的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击着,显然内心在进行激烈的斗争。最终,他似乎认定刘子阳是在诈唬,或者牌力有限,沉声道:“call。”(跟注)
双方亮牌。陈威廉的底牌是AK,组成一对A,在目前牌面算是很强的成牌。而当他看到刘子阳亮出的红心7和梅花9时,脸上瞬间闪过一丝错愕和难以置信!
(7和9?他居然用这种垃圾牌全下?!)
河牌发出,是一张无关紧要的方块3。
“顺子,9到K。”发牌员平静地宣布。
刘子阳的7和9,与公共牌的9,10,J,K构成了9到K的顺子,刚好大过陈威廉的一对A!
“哇!阳哥你太厉害了!这都能赢!”元灵儿第一个跳起来,抱着刘子阳的胳膊又蹦又跳,兴奋得像个孩子。她这一闹,更是坐实了刘子阳“运气爆棚的菜鸟”形象。
陈威廉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深深看了刘子阳一眼,没说什么,将筹码推了过来。这一把,刘子阳净赚超过五十万美金。
接下来的牌局,仿佛成了刘子阳的个人秀。他依旧保持着那种看似随性、甚至有些鲁莽的打法,但每一次关键的加注和全下,都精准得可怕。他时而用极差的底牌偷鸡成功,时而用不起眼的听牌在河牌完成绝杀。他不仅计算牌的概率,更精准地拿捏着每一位对手的心理,利用他们对自己“菜鸟”身份的轻视,不断设下陷阱。
筹码像滚雪球一样在他面前堆积起来。五十万,一百万,两百万……不到两个小时,他面前的筹码已经超过了五百万美金!
元灵儿从一开始的“惊喜”渐渐变成了“麻木”,只是忠实地履行着“花瓶女友”的职责,但看向刘子阳的眼神深处,那抹好奇和探究越来越浓。这家伙,真的是靠运气吗?这运气也太逆天了吧?
赌场经理脸上的职业笑容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凝重。他悄悄退到角落,拿起对讲机低声说着什么。陈威廉更是输掉了超过两百万,脸色铁青,中途借故离开了一阵,回来时,身边多了一个穿着唐装、气质阴鸷的老者,静静坐在他身后观战。
(看来,真正管事的要出场了。赌场坐不住了。)
刘子阳心知肚明,但他毫不在意。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只有展现出足够的分量,才能引起赌场高层的真正注意,才有可能接触到核心的秘密。
又一局牌开始。刘子阳的底牌是两张A!绝对的顶级起手牌。但他脸上依旧不动声色,只是按照惯例跟注。翻牌圈发出:红心A,黑桃q,梅花6。
(三条A!几乎是必胜的牌面。)
刘子阳强压住内心的平静,故意让牌。果然,连续受挫的陈威廉似乎抓到了机会,率先加注十万。其他玩家弃牌。轮到刘子阳,他脸上露出一丝“挣扎”,然后像是被激起了火气,直接将所有筹码再次推了出去!
“All-in!”
这一次,他的表情不再是忐忑,而是一种输红眼般的疯狂!
陈威廉身后的唐装老者,眼睛微微眯起,闪过一丝精光。陈威廉则深吸一口气,在与老者有一个极快的眼神交流后,沉声道:“call!”
亮牌。陈威廉的底牌是q和6,翻牌圈就击中了葫芦(q和6各三条)!这已经是极大的牌了!
然而,当刘子阳缓缓亮出两张A时,整个贵宾厅鸦雀无声!
四条A!碾压性的胜利!
“轰!”元灵儿这次是真的跳了起来,虽然带着表演成分,但声音里的激动半真半假:“天啊!四条A!阳哥!我们赢疯了!”
刘子阳面前的筹码,瞬间突破了一千万美金大关!
陈威廉面如死灰,瘫坐在椅子上。他身后的唐装老者缓缓站起身,走到刘子阳面前,脸上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用带着浓重粤语口音的普通话说道:
“这位先生,真是好运气。鄙人是赌场的运营总监,姓何。不知先生有没有兴趣,移步到更私密的包厢玩两把?那里有更刺激的玩法,赌注……也没有上限。”
刘子阳心中冷笑。(终于上钩了。)他表面上却装作被胜利冲昏头脑,大手一挥,揽住元灵儿:“没问题!只要好玩,在哪都一样!带路!”
何总监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躬身示意:“请。”
赌神附体,赢取千万,只是敲开了第一道门。真正的较量,现在才刚刚开始。刘子阳知道,踏进那个所谓的“私密包厢”,意味着风险成倍增加,但距离任务目标,也更近了一步。他随手抓起几个大额筹码塞给元灵儿,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跟紧我,小心点。”
元灵儿接过筹码,指尖不经意地碰了碰手表上的求救装置,表示明白。两人跟着何总监,走向贵宾厅深处一扇不起眼的包铜木门。门后,是更深不可测的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