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胧,聚义厅内烛火摇曳。韩世武命人将云依依请来,却拦下了要陪同的彩月。厅内只余二人,烛光映照下,韩世武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满是紧张与期待。
“云姑娘,刺探营已传回消息,你外祖父一家并非虎跳山山匪所为,事情尚有蹊跷处,我命人还在继续查”韩世武首先已此事示好,想先缓和云依依对自己的戒备。
云依依闻言,素来冷清的眼睫微微颤动,泪水滴落。她缓缓福身,轻声道:“多谢寨主费心了,云依依在此谢了。”
云姑娘,韩世武见她落泪,心中怜惜之意瞬间涌起,声音陡然拔高道:我韩世武想娶你为妻,只问你愿不愿意?
云依依早已料到这番谈话,她抬眸直视韩世武,眼中清澈如水:寨主本非恶人,落草为寇想必也是迫不得已。我谢寨主放回我的家仆,既然寨主如此大义,我便斗胆一问:寨主是真心想娶我,还是只因贪慕我的容貌?
韩世武闻言,急得直搓手,恨不能将心掏出来证明:我韩世武对天起誓,是真心想娶姑娘!若得姑娘相伴,此生绝不纳妾,只你一个娘子!
云依依轻抿朱唇,缓缓道:我家住扶苏城,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如今天道不公,父母长辈皆已过世。寨主若真心待我,虽不能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嫁娶之礼却不能怠慢,至少要知会我族中亲人。
韩世武没想到云依依竟会应允,一时语塞。他定了定神,警惕道:姑娘莫不是想借机让官府来拿我?我既敢放你家仆回去,就不怕他们报官。这些年官府几次围剿,我这黑虎寨可不是好攻的。
他上前一步,目光灼灼:我自知配不上姑娘,但不愿藏了这份心思日后后悔。姑娘若真心嫁我,什么要求我都答应,哪怕豁出性命。若姑娘不愿,我也绝不强求。无论如何,我都会对你好,拼了命地对你好!说到最后,这个七尺男儿竟有些哽咽,我就是看上你了,你好看得跟画里走出来似的...
云依依听得面红耳赤,这是她第一次听男子如此直白地表白,心中既惶恐又无措。
韩世武见状,又上前一步:我知道你有心上人,可这两日刺探营从未传来有人寻你的消息。一个让你独自远行的男子,当真值得托付终身?你若跟了我,我定把你捧在手心里疼。
他家远在百里之外,又因家母病重才匆匆回去...云依依下意识为心上人辩解,随即意识到失言,急忙改口,寨主要对谁好是你的事,只别对我好,我受不起。
韩世武气得直跺脚,你们女子就是傻!喜欢一个人时,连他的不是都当成好!看你长得聪明,原来也是个糊涂蛋!
云依依气得眼圈发红,我便是个糊涂蛋,也不要你这个疯子!你们男子都一个样,只图新鲜!姜瑜姐姐才貌双全,等了你这些年,你怎么就看不见?
姜瑜?韩世武脱口而出,我只当她是妹妹,不然早将她睡了。话一出口便知失言。
下流!云依依羞愤交加,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韩世武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正欲解释,忽听门外急报:寨主!金狮寨遣人来访,已至山下!
韩世武神色一凛,知道吕梁来者不善。他命人将云依依从后门送回,随即召集张薄与四位当家商议。临走前,他深深看了云依依一眼,目光中满是不舍和依恋。
云依依见韩世武愁眉不展,便请来张薄询问缘由。得知金狮寨使者将至,她略一思索,道:此事不难,只需拖延半个时辰。
张薄拱手道:寨中上下,但凭姑娘差遣。
军师只需按我说的安排,其余交给我与彩月便是。云依依胸有成竹地说。
寨门外,金狮寨使者带着两名随从,早已等得不耐烦。黑虎寨如此怠慢,是何道理?使者高声喝问。张薄命人置之不理,任其在门外叫骂。
约莫一刻钟后,使者骂得口干舌燥,正欲打马回寨告状,黑虎寨大门才缓缓开启。安台营二当家杨松满脸堆笑迎出:怠慢怠慢!都怪这天寒地冻,害得在下腿疾发作,行动不便,未能及时相迎,还望使者见谅。他嘴上说着客套话,眼睛却不住打量三人佩刀,示意需卸下兵器方能入内。
那使者怒称自己就是去见当今皇上都不会卸刀,说罢一脚踹翻上前索刀的守卫。弓弩营众人见状,一拥而上将三人按倒在地,趁机还踹了几脚解气。杨松假意劝阻:莫要动手,莫要动手!待兵器被夺,才上前搀扶鼻青脸肿的使者:在下管教不严,让使者受惊了。
使者捂着被打的鼻青眼肿的脸,直骂杨松假仁假义,转身想走,却见寨门落下,进退不得。刚刚的霸道此刻早怂了七分,盘算着自古不斩来使,只得硬着头皮随杨松往聚义厅走。行至百步外,便听见厅内鼓乐声声,有一女子“咿咿呀呀”地唱曲,唱的什么他是一句听不懂使者暗忖:这韩世武也学人附庸风雅?待守卫通传,乐声戛然而止。
使者不等通报,径直闯入大厅。只见四营当家与军师张薄分坐两侧,每人面前摆着四小碟八大碗,尽是山珍海味。使者暗自诧异:不是说黑虎寨粮草匮乏吗?怎的比自家吃的还丰盛?
韩世武强忍笑意,板着脸问:我与吕寨主素无往来,不知使者此来何为?
使者昂首挺胸,转达了吕梁要求黑虎寨归顺赵楚的口信。话音刚落,满堂哄笑。赵三松笑得前仰后合:使者这副尊容,比猴戏还有趣!
安大车慢条斯理道:前日来信说我寨缺粮,害得我被寨主责骂。不得已拿出账本对质,这才洗清冤屈。
王铁大嚼着烧鹅,含糊不清地问李青:这鹅肉滋味如何?要不要来一块?
李青举杯笑道:配上这女儿红更是美味。使者要不要也尝尝?
人家金狮寨财大气粗,哪看得上咱们的粗茶淡饭?赵三松头也不抬地赶人,话既带到,就请回吧,别耽误我们用膳。
张薄递上一杯酒:吕寨主所提之事,容我们再商议几日。使者还要赶路复命,这杯薄酒权当饯行。
使者闻着满室酒香,腹中咕咕作响。原以为必受款待,未料只得一杯冷酒,气得摔杯怒喝:韩世武!望你莫要后悔今日之举!说罢愤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