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万宝楼萧致远楼主的亲自护送下,江灼的归途再无波澜。
化神期修士驾驭的飞舟,速度远超穿云梭,原本需要十数日的路程,短短三天便已抵达玄天门地界。
飞舟穿过云层,熟悉的宗门山川映入眼帘。
与离开时相比,如今的玄天门似乎更多了几分井然有序的朝气,山门处值守的弟子精神饱满,见到这艘气势不凡的飞舟,立刻上前盘查,态度不卑不亢,依循着新制定的规程。
当值守弟子看到从飞舟上走下的江灼时,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
“是江顾问!江顾问回来了!!”
惊呼声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迅速荡开。消息以惊人的速度传遍了宗门上下。
江灼对萧致远再次郑重道谢:“萧楼主一路护送,恩情江灼铭记于心。”
萧致远爽朗一笑:“江小友客气了,举手之劳。看来贵宗气象一新,可喜可贺。萧某便不久留了,预祝凛霄仙尊早日康复!”
说完,他驾驭飞舟,化作流光消失在天际。
江灼归来的消息,如同燎原之火,点燃了整个玄天门。
无数弟子从各处涌出,汇聚到通往雪霄峰的道路两旁,眼神热切地看着那道风尘仆仆却步伐坚定的身影。
他们知道,江顾问此行,关乎着凛霄代掌门的生死,关乎着宗门的未来!
“江师叔!”
“江顾问!”
“您回来了!”
激动的呼喊声此起彼伏。许多弟子眼中含着泪光,他们亲眼见过凛霄仙尊的惨状,也深知江灼此行的凶险。
如今看到他平安归来,手中还捧着一个散发着奇异气息的玉盒,希望之火在每个人心中熊熊燃起。
清虚真人、林凡、苏婉等得到消息,早已迎候在雪霄峰下。
看到江灼虽然憔悴,但眼神明亮,手中玉盒灵气盎然,清虚真人激动得老泪纵横,上前紧紧握住江灼的手:“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这……这便是那……”
江灼重重点头,将寒玉盒微微开启一丝缝隙,顿时,一股精纯无比、平衡着生死道韵的气息弥漫开来,让在场所有人精神一振,仿佛连周围的灵气都活跃了几分。
“九转还魂草……真的是九转还魂草!”丹堂首席长老激动得声音发颤,他钻研丹道数百年,也只在古籍中见过描述,此刻亲眼感应到这神物气息,如何能不激动。
“快!快上山!”清虚真人连忙道。
一行人簇拥着江灼,快步登上雪霄峰。
峰顶,璃月仙尊依旧静坐于凛霄榻前,仿佛从未移动过。
感受到江灼归来以及那株还魂草的气息,她缓缓睁开眼眸,清冷的目光落在江灼和他手中的玉盒上,一丝极淡的波动掠过眼底。
江灼来不及细看这位气质超然的陌生仙尊,他的全部心神都系在榻上那人身上。
他快步走到榻前,看着凛霄依旧苍白昏迷的模样,心狠狠一揪,但手中的玉盒却给了他无穷的力量。
他转向璃月仙尊和丹堂长老,语气急促而坚定:“仙尊,长老,神药已取回,该如何使用,还请示下!”
丹堂首席长老上前,仔细探查了凛霄的情况,又感受了一下还魂草的气息,眉头紧锁:
“仙尊以无上法力稳定了凛霄师侄的伤势,但道基崩毁,本源溃散,情况依旧极其凶险。
九转还魂草药性虽能稳固神魂,调和阴阳,但其力量磅礴,直接使用,恐虚不受补,反而加速崩溃……”
他沉吟片刻,道:
“需以秘法,辅以‘星辰净水’、‘万年石钟乳’等温和灵液,小心引导其药力,循序渐进,润物细无声般滋养其破碎道基与消散的神魂本源。
此过程需极度精准,容不得半分差错,而且……耗时可能不短。”
璃月仙尊微微颔首,认可了丹堂长老的判断。她看向江灼,声音清越:“你可信吾?”
江灼毫不犹豫,双手将寒玉盒奉上:“若能救师兄,江灼万死不辞!一切但凭仙尊做主!”
他虽不知这位仙尊具体身份,但其身上那与凛霄同源的气息以及深不可测的修为,让他选择了毫无保留的信任。
璃月仙尊接过玉盒,指尖触碰到那冰凉的盒身,感受着其中蕴含的磅礴生机与平衡道韵,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她深深看了江灼一眼,这个少年,为了霄儿,确实付出了所有。
“尔等在外护法,不得让任何人打扰。”她淡淡吩咐了一句,随即玉手轻挥,一道更加凝实的清辉光罩将整个寝殿笼罩,隔绝了内外。
江灼、清虚等人只能退到殿外,焦灼地等待着。时间仿佛变得格外漫长,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在油锅中煎熬。
峰顶寂静无声,唯有山风吹过,带来丝丝凉意。
江灼紧握着拳,目光死死盯着那紧闭的殿门。林凡和苏婉站在他身后,同样面色紧张。
殿内。
璃月仙尊盘坐于凛霄榻前,寒玉盒悬浮于空中。她指尖绽放出柔和而复杂的仙光,小心翼翼地将那株“三花聚顶”的九转还魂草取出。
神草离盒,顿时散发出更加浓郁的道韵,黑白光华流转,将整个寝殿映照得一片迷离。
她以指为引,牵引着“星辰净水”与“万年石钟乳”,化作最精纯的灵液,如同露珠般,一点点滴落在还魂草的叶片和花朵之上。
灵液与神草药力交融,发出细微的嗡鸣。
随即,她施展出玄奥的仙诀,引导着那融合后的、温和而磅礴的药力,如同最细腻的丝线,缓缓渡入凛霄的眉心,渗入他破碎的识海与道基之中。
这是一个极其精细且消耗心力的过程。璃月仙尊全神贯注,不敢有丝毫分神。
那药力进入凛霄体内后,并未立刻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而是如同春雨般,悄然浸润着那些干涸、破碎的“土地”。
时间一点点流逝。
一天,两天……
殿外的人只能看到那清辉光罩始终稳定,感受不到内部任何气息,心中的焦虑与期待交织攀升。
直到第三天清晨,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洒在雪霄峰顶时——
“嗡……”
一声极其微弱,却清晰可闻的嗡鸣,自寝殿内传出!
紧接着,一股虽然依旧微弱,却不再是死寂,而是带着一丝生机与灵动的气息,如同沉睡的种子终于破土而出,缓缓从殿内弥漫开来!
这气息……是凛霄的气息!
虽然远不及从前浩瀚,却真切地蕴含着生命的力量!
“成功了?!”清虚真人猛地站起身,激动得胡须都在颤抖。
林凡和苏婉也瞬间瞪大了眼睛,脸上充满了狂喜。
江灼更是浑身一震,一直紧绷的身体几乎要虚脱,他扶着旁边的石柱,眼眶瞬间红了,死死咬住嘴唇,才没有失态。
殿门的清辉光罩缓缓消散。
璃月仙尊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了几分,气息也略有浮动,显然此番施法对她消耗巨大。
但她清冷的眼眸中,却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舒缓。
“幸不辱命。”她看向迫不及待迎上来的江灼等人,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霄儿破碎的道基已得还魂草药力滋养,开始缓慢修复,溃散的神魂本源也已稳固,不再消散。他……已脱离寂灭之危。”
轰!
这个消息如同天籁,让殿外所有人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巨大的喜悦冲击着每个人的心灵!
“多谢仙尊!!”江灼第一个躬身到底,声音哽咽。清虚真人等人也纷纷大礼参拜。
璃月仙尊微微抬手,一股柔和的力量将他们托起。“药力尚未完全吸收,修复过程漫长,他仍需静养,何时能醒,尚需看其自身意志与造化。”
她目光落在江灼身上,“不过,生机已复,希望已燃。”
江灼重重点头,只要能活下来,就有希望!他快步走进殿内。
榻上,凛霄依旧闭目沉睡,但脸色不再是那种令人心慌的死寂苍白,而是微微有了一丝血色。
虽然气息依旧微弱,但平稳而绵长,胸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那笼罩在他身上的、仿佛随时会破碎消散的感觉,已然消失不见。
江灼走到榻边,轻轻握住凛霄的手。这一次,入手的不再是彻骨的冰凉,而是带着一丝温润。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掌心之下,微弱却坚定的心跳,和那正在被温和药力一点点滋养、修复的破碎道基。
泪水,终于无法抑制地滑落。不是悲伤,而是失而复得的狂喜与巨大的疲惫。
他俯下身,在凛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地说:
“师兄……欢迎回来。”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相依的两人身上,温暖而充满希望。
雪霄峰顶,持续了数月的阴霾与沉重,终于被这一缕复苏的生机,彻底驱散。
新的篇章,即将开始。
(第十七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