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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蓝色的能量护盾如同一个巨大的、半透明的卵壳,将江灼那银色的秩序球体与外部毁灭性的混沌隔离开来。
护盾之外,是季凛力量崩溃所引发的、色彩癫狂的规则风暴;
护盾之内,却是一种被强行维持的、近乎死寂的“平静”。
江灼盘坐在秩序球体的核心,身心俱疲,却不敢有丝毫松懈。
他像一名走钢丝的囚徒,脚下是自制的、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而钢丝的另一端,攥在一个精神状态极不稳定的疯子手中。
季凛履行了他的“承诺”,调动残余资源稳定了这片区域。
但这绝非善意,而是赤裸裸的利害权衡。
江灼能清晰地感知到,那淡蓝护盾的能量来源,正贪婪地、不间断地试图解析、渗透他这秩序球体的结构。
季凛并未放弃掌控,他只是换了一种更“温和”的方式,试图理解、乃至同化这枚嵌入他力量核心的“异规则炸弹”。
“真是……锲而不舍。”江灼内心冷笑。
他一边竭力维持秩序球体那脆弱的稳定,一边加速吸收球体内被秩序化的能量,修复自身。
秩序道基在吸收了那些混杂着季凛力量特质与本土规则碎片的能量后,恢复的速度超出了预期,甚至变得更加坚韧,那缕星火也壮大了几分,颜色中的冰蓝与淡金愈发明显。
他意识到,季凛这身“人造”的SSS级力量,虽然充满缺陷和混乱,但其能量层级和蕴含的规则信息,对他而言,是前所未有的“补品”和“研究样本”。
这无疑加剧了这场博弈的危险性与诱惑力。
就在江灼一边修复一边警惕之际,一股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感知,再次穿透了淡蓝护盾和秩序球体的双重壁垒,降临在他身上。
这一次,不再是试探性的信息素,也不是狂暴的精神冲击,而是一种……冰冷的、纯粹的数据流。
它不携带情绪,不蕴含力量压迫,只是如同扫描仪般,试图读取秩序球体表层的能量纹路和内部的结构信息。
季凛改变了策略。他放弃了以力压人,转而采用了更符合他“观测者”身份的、技术层面的解析。
江灼心念电转。如果继续被动防御,迟早会被对方找到破绽。
他需要反击,需要让季凛明白,这种“解析”本身,也蕴含着无法承受的风险。
他调动起刚刚恢复的部分秩序之力,没有去阻挡那数据流的扫描,反而……主动迎合了上去!
他将秩序球体表层一部分相对稳定、无关核心的结构信息,如同打开一扇微不足道的“查询窗口”,主动暴露在那数据流面前。
然而,在这些信息的底层,他悄然嵌入了自己精心编织的、基于秩序道基推演出的、关于“稳定”、“平衡”、“逻辑自洽”的规则模型片段。
这就像是在给一个饥渴的学习者投喂知识,但每一口食物中,都混入了能潜移默化改变其思维方式的“思想钢印”!
那冰冷的数据流接触到这主动开放的信息,先是微微一滞,随即以更迅猛的速度涌入、分析。
远在领域核心的季凛,立刻接收到了这些“甘美”的数据。
这些关于秩序与稳定的规则片段,对他那正处于崩溃边缘的力量体系而言,如同沙漠中的甘泉,瞬间吸引了他全部的算力。
他贪婪地吸收着,试图将这些异域的秩序逻辑,融入自身混乱的力量模型中,以期找到稳定甚至修复的契机。
然而,他很快发现了问题。
这些秩序规则,与他自身力量体系的底层代码,存在根本性的冲突!
就像试图将一套唯心主义的哲学体系,强行塞进一台唯物主义的超级计算机里运行
——逻辑不通,指令无法识别,甚至引发了更底层的系统报错!
“警告!规则逻辑冲突!无法兼容!”
“错误!底层指令集校验失败!”
“核心算法运行效率下降7%……13%……21%……”
季凛的感知中,响起了连绵不绝的警报。
他非但没有成功稳定力量,反而因为强行解析和融入这些异规则,导致自身系统的混乱度再次提升!
那些被他暂时压制的崩溃迹象,有重新抬头的趋势!
“呃!”季凛闷哼一声,眼中数据流再次变得狂乱,强行中断了对江灼秩序球体的数据扫描。
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如果那团能量漩涡还能称之为大脑)像是被塞进了一团乱麻,逻辑运算变得迟滞而痛苦。
他意识到,他上当了!
那个omega,不仅是个疯子,还是个狡猾的陷阱大师!
他主动暴露的信息,本身就是一种更高级别的、针对他力量本质的污染!
囚室内,江灼感受到那数据流的仓皇退却,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有效!他的“逻辑污染”战术起了作用。
季凛那看似强大的、系统化的力量,在面对来自异世界的、根本性的秩序规则时,暴露出了其脆弱和不兼容的本质。
这进一步印证了他的猜测——季凛的力量,是被“设计”出来服务于某种特定目的的,其底层逻辑可能存在巨大的缺陷或限制。
但江灼并未感到轻松。他知道,这种小伎俩只能暂时干扰季凛,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一旦季凛缓过劲来,或者找到某种方式过滤掉他的“逻辑污染”,更猛烈的反扑必将到来。
他必须利用这宝贵的间隙,做一件更冒险、也更根本的事情。
他将意识彻底沉入秩序道基深处,沟通那缕已经带上此世色彩的星火。
然后,他做了一个极其大胆的举动——他小心翼翼地,从秩序道基中,分离出了一丝最纯粹、不蕴含任何自身印记的、代表着“秩序”与“理性”本源的规则种子。
这丝种子微弱得几乎不存在,却蕴含着秩序道基最核心的、关于平衡与逻辑的至高理念。
紧接着,他调动起刚刚吸收的、源自季凛力量体系的、那些被秩序化了的能量和信息碎片,
如同制作一个精密的包装,将这颗纯粹的“秩序种子”层层包裹、伪装起来。
他让这包装的能量签名、信息波动,都与外部那淡蓝护盾、与季凛正在崩溃的力量系统,高度同频。
他要将这颗“秩序之种”,反向植入季凛的力量体系内部!
这不是攻击,不是污染,而是……播种!
他要在这片充满混乱与疯狂的“土壤”深处,埋下一颗属于“理性”与“秩序”的种子。
让它在季凛的力量本源中,悄无声息地吸收养分(混乱),慢慢萌芽,最终从内部,潜移默化地改变这片“土壤”的性质!
这个过程比制造“规则炸弹”更加凶险,需要难以想象的精细操控和对时机把握。
他必须确保这颗种子在植入过程中不被季凛的系统防御机制识别为异物清除,也要保证它能在植入后,在无尽的混乱中存活下来,并保持其纯粹的秩序本性。
江灼全神贯注,将自身状态调整到巅峰,如同一个正在进行微观世界手术的医生。
他操控着那颗被精心伪装的“秩序之种”,沿着那尚未完全断绝的数据流反向通道,
如同逆流而上的鱼,悄无声息地、缓慢地,向着季凛那混乱力量的核心区域……渗透而去。
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充满了被发现、被碾碎的风险。
终于,在江灼的精神力即将耗尽的前一刻,他感觉到那颗“秩序之种”,成功穿透了层层壁垒,接触到了季凛力量核心那沸腾的、充满毁灭意志的混沌本源!
没有激起任何波澜。种子完美地融入了进去,如同水滴归海,瞬间消失不见,连一丝异常的能量涟漪都未曾泛起。
成功了!
江灼几乎虚脱,精神上的疲惫如同山崩海啸般涌来。
他瘫倒在秩序球体内,连维持球体形态的力量都快要失去。
他不知道自己这步棋最终会带来什么。
那颗种子可能永远沉寂,可能被混乱吞噬,也可能……在未来的某一天,长成一棵足以颠覆整个格局的参天大树。
但这无疑是他目前能做出的,最具深远意义的反击。
领域核心,季凛刚刚从“逻辑污染”的负面影响中勉强挣脱,正暴怒地准备对江灼采取更极端的措施,
却突然感觉到,自己那混乱沸腾的力量核心深处,似乎传来了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言喻的清凉感?
这感觉转瞬即逝,快得让他以为是错觉。他仔细感知,却只捕捉到那熟悉的、无尽的混乱与毁灭欲望。
“错觉吗……”季凛压下心中的一丝异样,将注意力重新锁定在江灼那银色的秩序球体上,冰蓝色的眼眸中,杀意与探究疯狂交织。
而囚室内,濒临极限的江灼,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于心中默念:
“种子已播下……”
“季凛,好好‘滋养’它吧……”
“看看最终,是你同化我的秩序,还是我的秩序……从内部,将你这疯嚣的王座,彻底……重构!”
淡蓝护盾依旧,银色球体微光闪烁。
外部的风暴仍在持续,内部的博弈却已进入了更隐蔽、更致命的维度。
一颗微不足道的逻辑之种,已在疯嚣的王座之下,悄然萌芽。
未来的变数,因这一粒尘埃般的落子,而充满了无限……而危险的可能。
(第八十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