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娇娇心里门儿清,十几遍的嬛嬛可不是白看的:这绝对是太后和顾长渊精心布置的陷阱!
无论她答应与否,都极其被动!那碗水,那个碗,甚至那些站出来作证的“宗室长辈”本身,都可能被动了手脚!
一旦两滴血在水中泾渭分明,她和小烬烬就彻底被钉死在了“野种”的耻辱柱上,除了死路一条,绝无第二种可能!
但!
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满朝文武的逼视之中,若她断然拒绝滴血验亲,那就等于心虚,等于变相承认了流言的真实性!
同样是死局!
沈娇娇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无数看过的狗血剧、宫斗文、甚至一些沙雕反转段子在她脑中如同走马灯般闪过。
就在这时,一个极其大胆、极其疯批的破局想法,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骤然照亮了她的思维!
“滴血验亲?” 沈娇娇缓缓地从龙椅上站起身,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令人不安的迟缓。她的脸上,非但没有被逼到绝境的愤怒或惶恐,反而缓缓绽开了一抹诡异而狂妄,甚至带着几分兴奋的笑容,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可以!”
百官皆是一愣,连顾长渊眼中都飞快地掠过一丝意外和更深的警惕。皇帝竟然如此轻易就答应了?
“但是——!” 沈娇娇猛然拔高声音,那尖锐的尾音如同鞭子抽打在寂静的大殿中,将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她话锋如同疾转的弯刀,带着凌厉的弧度,
“既然要验,那就给朕验个彻底!验个明白!不仅要验朕与这几位皇叔的血,还要验——太后之血!”
什么?!!
一语既出,满殿皆惊!
如同平地惊雷,炸得所有人魂飞魄散!
连一直稳坐钓鱼台的顾长渊,脸上的从容也瞬间凝固,瞳孔剧烈收缩,显然完全没料到皇帝会来这么一手!
“陛下!此事……此事与太后娘娘凤体何干?!岂可惊扰太后圣驾!” 一位隶属太后派系的官员失声惊呼,脸色煞白。
“怎么无关?!” 沈娇娇目光锐利如淬毒的冰锥,猛地扫向那名官员,随即又环视全场,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逼到极致后反而豁出去的悲愤与疯狂,
“流言只说朕非先帝所出,可没说朕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若朕当真非先帝血脉,那朕的生身之父又是何人?!是何人胆大包天,将这所谓的‘野种’送入宫中,鱼目混珠,混淆天家血脉?!尔等告诉朕,这普天之下,谁最有能力、最有动机做出这等滔天之事?!”
她猛地抬手指向慈宁宫的方向,仿佛太后就站在那虚空之中,声音字字泣血,句句诛心:“最大的嫌疑,不就是当年一手将朕养在身边、对朕‘关怀备至’的太后吗?!说不定,是太后她耐不住深宫寂寞,与他人私通,生下朕,然后栽赃陷害给早已含冤而逝的母妃!”
“又或者,是她当年为了稳固自身地位,行那偷梁换柱、李代桃僵之计,用不知从何处寻来的旁支血脉,替代了真正的皇子!如今见朕不肯再做她的傀儡,便想用这恶毒流言逼死朕,杀人灭口,永绝后患!”
这一番颠倒乾坤、反咬一口、将脏水毫不留情地泼向太后的言论,其惊世骇俗的程度,远超之前的任何“疯癫”举动!如同在寂静的深渊投入一颗核弹,瞬间将所有人的理智和认知炸得粉碎!
顾长渊脸色剧变,再也维持不住镇定,他千算万算,算尽了皇帝可能的各种反应,或暴怒,或隐忍,或辩解,却唯独没有算到,皇帝会如此不管不顾、如此疯魔地直接将矛头对准了太后!
这完全打乱了他所有的后续计划和节奏!
【……以攻代守……釜底抽薪……妙!】意识深处,萧烬传来极其虚弱、却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与解气的波动。
“闭嘴!好好看着,看姐怎么用魔法打败魔法!”沈娇娇在脑子里快速回了一句,继续她的疯批演讲,气势如同燃烧的烈焰,
“所以,要验,就一起验!取太后之血,取宗室之血,与朕之血,共同滴入太庙金碗!若朕之血与宗室不融,而与太后之血相融,那便是太后秽乱宫闱、混淆皇室血脉的铁证!若三者之血皆不相融,那便是有人在水中、在器皿上做了手脚,意图构陷朕与太后,其心可诛!”
她步步紧逼,目光如同实质般压向顾长渊和那几位面如土色的宗室王爷:“诸位皇叔,顾爱卿,尔等口口声声为了社稷,为了皇室清白,想必不会拒绝这个更‘彻底’、更‘公正’的方案吧?否则,就是心里有鬼!就是与那散布流言、构陷朕与太后的幕后黑手,同流合污!”
那几位被“请”来的老王爷脸都绿了,汗如雨下,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牵扯到太后,这事情的性质就完全变了!
这浑水,他们打死也不想蹚!此刻他们恨不得自己从未出现在这金銮殿上。
顾长渊更是骑虎难下,额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答应?
将太后拖下水,且不说太后那边如何反应,这局面将彻底失控,远非他所能预料和掌控。
不答应?
那就等于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承认自己提出滴血验亲是别有用心,之前的逼宫成了天大的笑话,威信扫地!
就在局势陷入僵持,顾长渊进退维谷,大脑飞速权衡利弊之际,沈娇娇仿佛觉得火候还不够,又抛出了一个足以震碎所有人三观的、堪称终极疯批的提议:
“当然!若诸位觉得滴血验亲这等凡俗之法,还不够彰显‘天意’,还不够‘神圣’……”
她故意拖长了语调,缓缓举起自己的右手,摊开手掌,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狂热、虔诚与疯狂的高深莫测笑容,
“朕,乃真龙天子,受命于天!若朕血脉当真不纯,乃是欺天之徒,天地必不容我!朕可于祭天高台之上,设下香案,对天起誓,并引天雷自证清白!若朕血脉纯正,天雷不劈,则谣言自破!若朕当真非先帝血脉,天雷降下,将朕当场劈死……那这皇位,你们谁爱坐,谁便拿去!朕绝无怨言!”
引天雷自证?!
这已经不是疯批了,这是彻头彻尾的狂信徒加亡命赌徒!
是将自己的性命完全押注于虚无缥缈的“天意”之上!百官听得腿脚发软,有几个年老体弱的甚至需要互相搀扶才能站稳。
这皇帝……是真敢拿自己的命去赌啊!跟一个连天雷都敢招惹的疯子,还有什么道理可讲?还有什么规则可言?
顾长渊彻底哑火,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所有精心准备的言辞和算计,在这套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混合着泼脏水、拉垫背和赌命自证的“组合拳”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不堪一击。
跟一个敢拿天雷赌命的疯子玩权谋?他玩不起!
最终,这场由太后幕后操纵、顾长渊前台执行的,看似万无一失的逼宫大戏,在沈娇娇一套胡搅蛮缠、反客为主、极限施压的“疯癫操作”下,硬生生被搅得天翻地覆,彻底黄了。滴血验亲之事,再无人敢提,不了了之。而太后那边,经此一役,更是彻底没了声息,仿佛从未有过那些流言。
退朝之后,回到空旷的养心殿,沈娇娇如同虚脱般瘫倒在宽大的座椅里,这才发现自己的中衣早已被冷汗彻底浸透,冰凉地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后知后觉的寒意。
她的手,甚至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妈呀……吓死老娘了……” 她拍着依旧有些发烫的胸口,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差点……差点就真要去祭天台表演引雷了……万一那时候正好打雷……”
【你做得……很好。】萧烬的意识传来,虽然比之前更加微弱,仿佛随时会散去,但那波动中却带着前所未有的依赖,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名为“信任”的暖意,【娇娇……谢谢你。又一次……救了朕。】
“谢什么谢?” 沈娇娇勉强扯出一个苍白的笑容,尽管心有余悸,却还是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些,“咱俩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玩完了,我也得跟着嗝屁!不过……”
她顿了顿,收敛了笑容,在意念中小心翼翼地问道,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小烬烬,现在没外人了,你跟姐说实话……你这身世,到底……有没有什么问题啊?我心里得有个底。”
萧烬的意识陷入了长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那沉默如此沉重,仿佛承载了整个王朝的阴影。
久到沈娇娇以为他的灵魂之力耗尽,再次陷入了沉睡,几乎要放弃追问时,才传来一句极其复杂、充满了无尽悲伤、迷茫,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无法确定的、细微颤抖的低语:
【朕……不知道。】
【母妃她……去世的时候,朕还太小……太小了……】
【很多事……很多人……都记不清了……】
沈娇娇心里猛地“咯噔”一下,瞬间沉到了谷底。
坏了。
这个瓜,
……好像……真的又大又保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