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旋的队伍拖着缴获的物资和垂头丧气的俘虏,回到黑风隘时,引起的震动远超预期。寨门内外,人头攒动,所有劳作的、值守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目光灼灼地看着我们,看着那些满载的粮车、捆扎的兵甲、还有那群被绳索串着的俘虏。惊愕、狂喜、敬畏,种种情绪在人群中弥漫,最终化为震天的欢呼!
我们胜了,而且是以如此微小的代价,端掉了一个为祸多年的匪窝!黑风隘的威名,经此一役,将不再是自吹自擂的空话。
然而,我和栾廷玉却无暇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缴获的物资堆积如山,需要清点入库;二百多名俘虏需要甄别安置;更重要的是,经此一战,我们就像黑夜中的篝火,再也无法隐藏。必须抓紧这宝贵的喘息时间,将胜利的果实转化为实实在在的防御力量。
议事堂内,灯火通明。核心成员齐聚,气氛热烈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此战缴获,粮草足可支撑全寨两月之用,兵甲器械足以武装五百人,金银细软亦是不菲。”赵三捧着初步清点的账册,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更重要的是,我们得了近百匹骡马,往来运输、组建骑哨,大有可为!”
“俘虏二百一十七人,”猴子接口,神色严肃,“初步甄别,多是裹挟的农户或活不下去的流民,真正悍匪不足三成。如何处置,请姑娘、教师定夺。”
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和栾廷玉身上。这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也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栾廷玉沉吟片刻,看向我:“三娘,你意如何?”
我早已思虑再三,此刻清晰说道:“财物入库,统一调配。兵甲器械,优先装备城防军及‘獠牙’,汰换下来的旧装备,可武装预备军。骡马单独设一‘辎重司’管辖,用于运输、通讯、乃至日后组建骑兵雏形。”
我顿了顿,看向猴子:“至于俘虏……全数收编!”
此言一出,堂内微有骚动。收编二百多降匪,风险不小。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我解释道,“眼下我们最缺的是人!但收编非是滥收。需严加甄别:愿留者,打散编入各司,与老弟兄混编,以老带新,严加看管,以观后效;有家小牵绊、真心愿归乡者,发给少许路费盘缠,让其离去,亦可彰显我寨仁义;至于少数冥顽不灵、劣迹斑斑之徒……”我眼中寒光一闪,“严加看管,充作苦役,以儆效尤!”
栾廷玉微微颔首:“可。然则,兵力骤增,建制需重新厘定,操练需即刻跟上。”
“正该如此。”我接过话头,“我意,将现有及新编人员,重定章程:
其一、城防军:扩至五百人,为常备战兵。由栾教师总领,下设刀盾、长枪、弓弩三营,分驻要隘,专司守备、操练、出战。
其二、‘獠牙’锐士:保持精干,增至三十人,为尖刀斥候,由我直领,专司侦察、突袭、特种作战。
其三、预备军:其余青壮,约八百人,平日各司其职,农闲工余由城防军军官组织操练,战时为后备。
其四、各司建制:工造、匠作、农耕、畜牧、商贸、医药、辎重等司部,依职能扩编,明确职责,保障后勤。
各军、司主官,由在座诸位及此次作战有功者担任。需订立简明军规寨约,赏罚分明!”
这套方案,借鉴了现代军队管理与民兵结合的理念,既保证了核心战斗力,又最大限度地动员了人力资源。众人闻言,细细思量,皆觉可行,纷纷领命。
接下来的日子,黑风隘这台高速运转的机器,开始了轰轰烈烈的“整军经武”。
栾廷玉展现出他沙场老将的非凡才能。他将五百城防军打乱重编,以老带新,日夜操练。不再是简单的个人武艺比拼,而是强调阵型配合、号令旗语、依城防守、山地作战。校场上杀声震天,秩序井然。
我则专注于“獠牙”的扩充和锤炼。新补充的队员皆是百里挑一的好手,但要融入这支尖刀,还需严酷打磨。山地潜行、伪装侦察、器械使用、小组战术配合,我将自己所知的各种特种作战理念,融入训练之中。同时,那批缴获的骡马,也优选健壮者,开始尝试训练骑射、通讯的“夜不收”小队。
各司也在紧张地整合、扩编。新的工坊建了起来,铁匠铺炉火日夜不熄,加紧修复、改良缴获的兵甲,甚至尝试利用新获得的资源打造更精良的器械。农田在扩张,畜群在壮大,药圃在新增人手照料下生机勃勃。赵三的商队,在补充了骡马和护卫后,也开始筹划下一次、目标更远的贸易行程,以期换回更多紧缺物资,尤其是硝石硫磺。
整个黑风隘,弥漫着一种紧张而充满希望的气氛。每个人都知道,更大的风雨可能随时到来,但此刻的辛勤汗水,正是在为未来的生存搏得一线生机。
我站在日渐高耸的城墙上,看着下方井然有序的营地、操练的军阵、忙碌的工坊,心中稍安。我们有了更多的人,更好的装备,更严密的组织。但这还不够。实力的快速膨胀,必然会引起更强大势力的关注。梁山的威胁,官军的动向,始终是悬在头顶的利剑。
“整军”只是第一步,接下来,如何在这乱世中“经武”自强,找到一条真正的生路,才是更大的考验。而这一切,都需要时间。我们必须在敌人下一波打击到来之前,变得足够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