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室死寂,唯有夜明珠柔和的光晕在穹顶流转,将祭坛与壁画的影子拉长扭曲。那窸窣声自幽暗墓道传来,越来越近,如同毒蛇游走于枯叶之上,一下下敲击在紧绷的心弦上。我屏住呼吸,与猴子三人隐在祭坛厚重的阴影里,日月双刀冰凉的触感从掌心传来,压下一丝心悸。
来了。
两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滑入石室入口。他们身着紧束的夜行衣,面覆黑巾,只露出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空旷的石室。一人手持一对分水峨眉刺,刃口泛着幽蓝,显然淬有剧毒;另一人则空着双手,指关节粗大异常,步伐落地无声,是外家高手。
不是梁山的路数,也非官兵做派。那身法、那兵刃,透着一股江湖草莽的狠辣与诡秘。是那“主人”麾下另一支力量?还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持刺者目光锐利,很快锁定祭坛方向,似乎察觉了异样。他打了个手势,二人一左一右,呈犄角之势,缓缓逼近。
不能再等!我朝猴子使了个眼色。他会意,悄然后退半步,拾起一枚小石子,屈指弹向对面壁画角落!
“嗒!”一声轻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两名黑衣人瞬间被吸引,目光齐刷刷转向声响处!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我如同猎豹般从祭坛阴影中窜出,日月双刀划出两道寒光,直取那空手汉子的咽喉与心口!与此同时,黑炭与铁牙也从两侧石壁后暴起,朴刀带着恶风,劈向持刺者!
“有埋伏!”空手汉子反应极快,怒喝一声,不闪不避,双掌泛起一层诡异的青黑色,竟硬生生向我刀锋拍来!掌风凌厉,带着腥气!
“锵!”刀掌相交,竟发出金铁之声!一股巨力传来,震得我手臂发麻!好硬的横练功夫!我借力旋身,双刀变招,削向他手腕关节。
另一边,持刺者身形如烟,峨眉刺毒蛇般点向黑炭、铁牙的要害,招式刁钻狠毒,逼得二人连连后退,险象环生。
石室内顿时刀光掌影,呼喝连连。夜明珠的光下,人影翻飞,兵刃碰撞声、掌风呼啸声在穹顶回荡,更添几分凶险。
我心中凛然。这两人武功之高,远超寻常梁山头目,绝对是江湖上一流的好手!他们为何潜入此墓?是为这羊皮卷而来?
心念急转,手下却不敢有丝毫怠慢。那空手汉子掌力雄浑,招式大开大合,我凭借双刀轻灵迅疾,与之周旋,一时间难分高下。但黑炭、铁牙那边已渐露败象,持刺者身法太过诡异,峨眉刺如附骨之疽,二人身上已添了几道血痕。
必须速战速决!我虚晃一刀,逼退空手汉子半步,猛地将怀中那卷羊皮地图向祭坛后方黑暗处掷去,同时厉声高喝:“猴子!接图!”
这一下变故突兀,两名黑衣人目光本能地被飞出的羊皮卷吸引!持刺者更是舍了黑炭铁牙,身形一折,疾扑向羊皮卷落点!
机会!我趁空手汉子分神刹那,双刀如狂风暴雨般猛攻他下盘!他仓促间步伐一乱,我瞅准破绽,左手刀格开他拍来的一掌,右手刀尖已如毒龙出洞,直刺他肋下空门!
“噗嗤!”刀锋入肉!虽被他紧要关头肌肉紧缩卸去大半力道,仍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
“呃!”空手汉子闷哼一声,踉跄后退,掌风顿消。
另一边,猴子并未真的去接图,而是趁持刺者扑向羊皮卷的瞬间,从阴影中悄无声息地摸近,手中短刃如电,直刺其后心!
持刺者感知到背后恶风,大惊失色,强行扭身,峨眉刺回扫格挡!“铛!”火星四溅!猴子一击不中,立刻后撤,与缓过气来的黑炭、铁牙重新形成合围。
战局瞬间扭转!两名黑衣人一伤一被围,陷入劣势。
那空手汉子捂住肋下伤口,鲜血从指缝渗出,眼神惊怒交加,死死盯住我:“好个扈三娘!果然名不虚传!但这‘归墟图’,不是你该染指之物!”
归墟图?他果然是为这羊皮卷而来!而且知道其名称!
“你们是谁的人?”我刀尖遥指,冷声问道。
“哼!将死之人,何必多问!”空手汉子狞笑一声,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枚黑乎乎的弹丸,猛地砸向地面!
“小心烟障!”我急喝!
“嘭!”一声闷响,浓密的黑烟瞬间爆开,带着刺鼻的硫磺味,迅速弥漫整个石室,视线顿时模糊!
“咳咳!”众人被呛得连连咳嗽。我屏住呼吸,舞动双刀护住周身,警惕感知着周围的动静。
烟雾中传来几声急促的脚步声和衣袂破空声,随即迅速远去。
待烟雾稍散,石室内已空无一人,只留下地上几点血迹和那枚空空如也的暗格。那卷羊皮地图,静静躺在祭坛后的阴影里。
他们逃了。目的未达成,却暴露了“归墟图”之名,以及他们对这图的志在必得。
“姑娘,你没事吧?”猴子等人围拢过来,脸上惊魂未定。
“无妨。”我摇摇头,拾起那卷羊皮地图,紧紧攥在手中。这图,竟引来如此厉害的江湖人物争夺?它究竟藏着什么秘密?那“归墟之门”,又是什么地方?
“此地不宜久留。”我沉声道,“对方虽退,未必不会卷土重来。我们需立刻返回,从长计议。”
带着满腹疑云和这卷烫手的山芋,我们循着来路,迅速退出古墓,返回黑云涧。洞外,天色已近黄昏,夕阳的余晖给血腥未散的山涧镀上一层凄迷的金边。
将墓中遭遇和“归墟图”之事告知栾廷玉,他盯着那卷古朴的羊皮,久久不语,眼中风云变幻。
“归墟……传说中众水汇聚之地,万物归宿之所。”他喃喃低语,指尖拂过地图上那朱笔标注的“归墟之门”,“若此图非虚……这‘门’,或许并非绝地,而是……一条通往梁山泊核心,乃至……跳出这死局的生路!”
他猛地抬头,目光灼灼地看向我:“三娘!这图,或可成为我等破局的关键!但觊觎者众,危机四伏。下一步,险之又险!”
我握紧手中图卷,感受着羊皮粗糙的质感。生路?险路?这意外得来的秘图,是将我们推向更深的深渊,还是真能指引出一条绝境逢生之路?
答案,或许就在即将到来的、与秦明大军的对决,以及与那神秘“主人”的最终摊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