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体现这笔交易的“公平、公开、公正”。
也为了在国际社会面前，把“卖掉国之重器”这件事做得漂亮一点。
土国政府最终决定，举办一场小型的国际拍卖会。
消息一经放出，基辅这座原本无人问津的城市，忽然热闹了起来。
几个一直怀揣着“航母梦”的国家，闻风而动。
天竺的考察团，带着浓重的咖喱味和自信的微笑，第一个抵达。
棒子国的代表，西装革履，步履匆匆，宣称要打造亚洲第一的海上力量。
甚至连一些欧洲的废旧钢铁回收公司，也想来分一杯羹。
希尔顿酒店的大堂里，一时间充满了各种语言。
黄光亮看着这些潜在的竞争对手，又开始坐立不安了。
“卫东，这……这不对劲啊！”
“不是说好了卖给我们吗？怎么又搞出个拍卖会？”
“这么多人来抢，咱们那个白菜价的目标，还能实现吗？”
一场激烈的竞价，似乎在所难免。
这完全不符合李卫东的计划。
李卫东却依旧在自己的套房里，摆弄着他的茶具。
“黄总，别慌。”
“他们想演一场戏，我们就陪他们演。”
“只不过，这场戏的结局，还是得由我们来写。”
他的镇定，让黄光亮稍微安心了一点，但疑虑并未打消。
当天晚上，李卫东叫来了卡捷琳娜。
“卡特琳娜，接下来有个很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
卡捷琳娜的蓝眼睛里闪烁着光芒，她郑重地点了点头。
“为你工作是我的荣幸，李。”
李卫东递给她一叠厚厚的文件，里面是他亲手写下的一些关键数据和法律条文。
“我需要你发挥你的专业能力，以我们创律集团内部评估的名义，撰写一份报告。”
“要长，要复杂，要充满专业术语，要让外行看一眼就头疼。”
卡捷琳娜接过文件，看到了报告的标题。
《关于“瓦良格”号船体通过博斯普鲁斯海峡的技术性、政治性及法律风险综合评估报告》。
一个长得令人窒息的名字。
李卫东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
“技术上，你要强调船体过于庞大，没有自身动力，通过狭窄弯曲的海峡，遭遇不可控洋流时，撞上岸边的风险极高。”
“把所有可能发生的事故，都用最严谨的学术语言描述一遍。”
“政治上，重点突出土国对海峡的控制权。引用《蒙特勒公约》，强调公约对军舰通行的严格限制。暗示土国政府背后有西方的压力，绝不会允许一艘前红色帝国的航母，哪怕是船壳，从他们的家门口安然通过。”
“法律上，找一些偏门的国际海洋法，环境法案，把拖船过程中可能造成的哪怕一丁点污染，都上升到国际纠纷的高度。”
李卫东看着卡捷琳娜，补充了最关键的一点。
“数据要详实，案例要丰富，真假掺半，让他们无从辩驳。”
“结论只有一个：买下‘瓦良格’，很可能就是买了一堆永远无法离开黑海的废铁。”
卡捷琳娜的心跳在加速。
她明白了。
这不是一份评估报告。
这是一份精心制作的“劝退书”。
是一件杀人不见血的武器。
那一晚，酒店套房的灯光彻夜未熄。
卡捷琳娜调动了她在莫斯科大学学到的所有知识，结合李卫东提供的“核心材料”，奋笔疾书。
她从未想过，自己所学的语言和法律知识，可以用在这样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
她感觉自己不再是一个小小的翻译。
而是李卫东帝国战车上，一颗高速运转的齿轮。
第二天黎明，一份长达百页，装订精美，附有大量图表和数据的报告，放在了李卫东的面前。
李卫东满意地翻了翻。
“做得很好。”
他把报告交给了早已等候在一旁的塔拉斯。
“想办法，让这份报告‘不小心’地出现在天竺和棒子国代表团的房间里。”
“可以是某个服务生打扫卫生时，遗落的文件夹。也可以是送早餐时，夹在报纸里的‘失物’。”
“总之，要让他们相信，这是他们千辛万苦搞到的，我们创律集团的最高商业机密。”
塔拉斯心领神会，嘿嘿一笑，转身离去。
就在塔拉斯离开后，李卫东拨通了另一个卫星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粗豪的，带着京片子口音的声音。
“喂？东哥！”
是“老八”，李卫东在国内最信任的几个伙计之一。
“老八，你立刻飞一趟土国，去伊斯坦布尔。”
“到了之后，联系一家在当地有军方背景的建筑公司或者拆船厂。”
“什么都不用做，就一件事，向他们进行一个项目的‘询价’。”
“问问他们，如果需要紧急拆解一艘因为无法通过海峡，而被迫滞留在马尔马拉海的十万吨级大型钢铁构造物，需要多少钱，多长时间。”
老八那边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
“得嘞！东哥，您就瞧好吧！我保证让这风声，吹遍伊斯坦布尔的每一个码头！”
挂断电话，李卫东长舒了一口气。
两路并进，双重保险。
他转过头，看到卡捷琳娜正用一种混杂着崇拜与困惑的眼神看着自己。
他笑了笑，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要让你的对手放弃。”
李卫东的声音很轻。
“最好的办法，不是在拍卖会上用钱砸死他。”
“而是让他自己从心底里觉得，他看上的那件宝贝，根本一文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