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微亮,晨曦终于挣扎着穿透窗纸,驱散了室内的昏暗,也带走了漫长夜晚的煎熬。冰冷的井水带走了大部分药效,蓝鸢体内那股焚身般的燥热终于彻底消退,涣散的意识如同退潮般,逐渐回笼。
她首先感受到的是刺骨的冰冷,让蓝鸢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紧接着,昨夜那些零碎而香艳、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如同碎片般强行拼凑起来,涌入她的脑海——她主动的亲吻与拥抱,衣衫不整的纠缠,冰冷的水,慕珩紧绷而滚烫的怀抱,他压抑的喘息和痛苦的低语,还有自己那些不知羞耻的撩拨行为……
“轰!”巨大的羞耻感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她!她怎么会……怎么会做出那样放浪形骸的事情!而且,对象还是这个认识不久、身份成谜、行为暧昧的穆青!自从遇见他,她似乎就把所有的狼狈、失态和难以启齿的经历都体验了一遍!
她尴尬得无地自容,恨不得立刻消失在原地。她猛地从已不那么冰冷、却依旧寒意十足的水中站起身,湿透的衣衫紧紧贴着身体,冰凉黏腻,更清晰地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曲线。她不敢看身旁的慕珩,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蚋,带着剧烈的颤抖和浓重的鼻音:“昨夜……多谢公子……出手……相助……泡了一夜冷水,我……我担心您感染了风寒,您……您赶紧回去换身干爽衣服吧……”
慕珩几乎在她动作的同时也睁开了眼睛。其实他并未沉睡,只是极度疲惫下的闭目养神。见她清醒,眼中的迷乱与情欲已褪去,只剩下满满的窘迫、羞愧与无措,他心中五味杂陈,既有松了一口气的庆幸,也有未能顺势而为的淡淡遗憾,更多的,是看着她这副模样涌起的心疼。
他自己的毒性似乎也随着冷水的浸泡和一夜意志的坚持而散去了,只是浑身冰冷,疲惫不堪。他疲惫地从水中站起,衣物同样湿透,紧紧贴在身上,显得颇为狼狈,却依旧难掩其挺拔的身形。
“嗯,我这就走。”他的声音因一夜的煎熬和寒冷而异常沙哑干涩。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目光复杂,最终什么也没多说,只是走到门口,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语气充满了诚挚的歉意,“昨晚……对不住了。那药材……混在一起会如此,我真的……不知道。”
说完,他拉开房门,带着一身湿冷和疲惫,快步离去,轻轻带上了房门。
留下蓝鸢一人,怔怔地站在冰冷的浴桶边,面对着满室的狼藉、一地的水渍,和一颗如同被乱麻缠绕、纷乱如麻、悸动不安的心。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昨夜暧昧炽热的气息,与此刻清晨的冰冷形成讽刺的对比。她抱紧双臂,感觉到一阵彻骨的寒意,不仅仅是来自身体,更是来自那无法掌控的命运和悄然失序的情感。
折腾了一整夜,极致的冰冷与炽烈的欲望交替折磨,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如同被掏空。直到天光大亮,那令人面红耳赤、心神激荡的药效才彻底退去,留下满身的疲惫与一室的尴尬。
慕珩回到自己的房间,换下那身湿透冰冷、皱巴巴的衣衫。冰冷刺骨的井水似乎将某些躁动不安的念头也暂时冻结了,但蓝鸢在他怀中颤抖、主动贴近的画面,却如同烙印,深深刻在他的脑海,挥之不去。他需要冷静,需要思考下一步该如何走。他强迫自己盘膝坐下,运转灵力驱散寒意,也试图理顺纷乱的思绪,然而心湖却始终难以平静。
另一间房内,蓝鸢同样身心俱疲。她将自己浸在温热的水中,仿佛想要洗去一夜的荒唐与狼狈。热气氤氲中,她脸颊绯红,不仅仅是因为水温,更是因为那些不断闪回的记忆碎片。那个男人的怀抱如此有力,他的克制如此艰难,却又如此坚定……她心中对他的信任,因他昨夜最终的选择而悄然加深。他并非乘人之危的小人。让她心中莫名的增加了些许暖意……
可与此同时,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深究的、微妙的不悦悄然滋生——自己难道就这般没有魅力吗?在那样意乱情迷、几乎失控的情形下,他竟真的能凭借着可怕的意志力,硬生生扛了过去,没有越过最后那道界限……这个认知,让她在羞耻之余,竟生出几分莫名的挫败感。这种复杂矛盾的情绪交织在她心头,让她心烦意乱。
整整一个白日,两人都默契地没有踏出房门半步。客栈的这一角,陷入了异样的静默,只有偶尔伙计送餐和驱寒的汤药的轻微叩门声,打破这凝滞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