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助布莱奇并不容易。
那孩子身材高大,几乎有了成年人的骨架,可心智到底还是个孩子。
易怒,易被撩拨,伊莎尝试去理解他背后的家族处境。
“纯血叛徒”这个标签,在英国巫师界似乎是万恶之源,但在瓦加度的观念里却显得陌生甚至荒谬。
非洲魔法界遵循的更多是丛林法则下的实力尊重,与血脉无关;而对内部成员,则有更为严格的、基于品行与贡献的道德审视。
她找来一些关于英国纯血理论的文献,越读眉头蹙得越紧。
“纯血”本质上推崇的是家族内部通婚,以保持魔力“纯净”。伊莎下意识换算了一下某些族谱上的婚姻关系近亲结合。这个词让她指尖微微发凉。
接着是纯血家族最避讳的“污点”哑炮。
伊莎仔细研读这个概念:生于巫师家庭,却无法使用魔法的人,他们不被承认,被隐藏,被排斥。
她的思绪忽然飘到管理员费尔奇身上。
那个总是阴沉着脸、对学生严厉得不近人情的男人,之前在炼金视镜有一部分关于他如何被学生恶作剧成功的影像……如果他是一位哑炮,那么这一切是否都有了另一种解释?
霍格沃茨的秘密,像一个套盒,打开一个,里面还有另一个。
或许外界都认为霍格沃茨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因为有本世纪最伟大的白巫师坐镇。
但阿不思·邓布利多的存在,如同一棵参天巨树,吸引所有目光的同时,也投下了浓重的影子。
人们仰望树冠的光明,便容易忽略树根处盘踞的、潮湿的黑暗。
布莱奇就陷在那片黑暗里。他的家族因“立场不纯”而被某些圈层排斥,他本人在学院内因体型和性格被孤立,又因那次冲突被贴上“暴力倾向”的标签。
而那个看似无辜的卡贝尔,正在利用这一切,利用学院标签和纯血的对立而欺辱布莱奇。
伊莎合上文献,轻轻按了按太阳穴。
理论清晰了,但实际操作仍需谨慎。
她需要一种更巧妙的方式,创造一个让他能够自己站稳、甚至学会反击的环境。
纪律协理员的轮值制度或许是个起点,但远远不够。
或许……瓦加度的挑战模式可以借鉴,孩子有些合适的肢体冲突并不过分。
不是自上而下的“拯救”,而是得从下往上的转变。
但是,小小的训诫还是得有,或许斯普劳特教授或者斯内普那里会有梦魇果种子?
如果有的话更好,没有的话用魔咒编织一个关于悲惨未来的幻境似乎也很合理。
---------------------------------------------------------------------------------------------------------
赫奇帕奇的卡贝尔最近过得不太顺心。
不知从何时起,教授们投注在他身上的目光变得密集。
那些曾经对他亲切微笑的师长,如今看他的眼神里总藏着某种他读不懂的深意。
就连他最擅长的“乖巧听话”那一套,效果也大不如前。
这一周更是如此,麦格教授不再轻易点头,弗立维教授对他课堂上的积极发言反应平淡,就连一向温和的斯普劳特教授,最近几次在他帮忙整理温室时,都若有所思地多看了他几眼。
一定是因为那个斯莱特林。
卡贝尔阴沉地想,手指不自觉地捏紧了羽毛笔。
那个愚蠢又高大的布莱奇,还有他那阴险狡诈的院长斯内普。
整个斯莱特林都让他心烦。
特别是布莱奇,每次靠近那个傻大个,卡贝尔就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触碰到某种黑黢黢却透着光亮的缝隙。
这感觉让他极其不适。
为什么就不能安安分分地待在黑暗里呢?
为什么非要杵在那儿,笨拙又显眼?
卡贝尔熟练地调整表情,加入周围同学关于周末霍格莫德之行的讨论。
他恰到好处地附和,适时抛出几个无伤大雅的笑话,换来几声友好的哄笑。
这是他在赫奇帕奇的生存之道:讨好所有人,融入绝大多数。
然而,越是完美地扮演“讨人喜欢的赫奇帕奇”,卡贝尔内心深处的烦闷就越是滋长。
听着朋友们讨论无聊的糖果和幼稚的恶作剧计划,一股冰冷的厌烦几乎要冲破他微笑的面具。
我不该在这里。 这个念头一直缠绕着他。
聪明的拉文克劳也好,勇敢的格兰芬多也好,任何地方都比赫奇帕奇强。
这个学院人最多,也最平庸。
而斯莱特林……想到那抹银绿色,卡贝尔的嘴角几乎要漏出一丝冷笑。
斯莱特林居然还有人愿意加入?
那些人的父辈祖辈,很多都是食死徒的预备役,是上一场战争的拥护者。
尤其是他们的院长,西弗勒斯·斯内普。
卡贝尔曾不止一次听父母和他们的朋友压低声音谈论过这位教授:他在学校时期就声名狼藉,成年后的选择更是暧昧不明,虽然后来“改邪归正”,但谁知道是不是又一次投机?
“一个自己品行都有污点的人,能带出什么好品德的学生?”母亲某次茶会上的轻语,深深刻在卡贝尔心里。
所以欺负布莱奇,是他在替天行道,在敲打一个不该被善待的“潜在黑暗分子”,同时也在间接挑战那个令人恶心的斯莱特林院长。
只是最近,事情似乎开始脱离掌控。
教授们的目光、布莱奇那双偶尔会直直看向他的眼睛,还有那个希尔研究员……她的眼神让卡贝尔心底发毛。
他感到某种无形的网正在收紧,卡贝尔低下头,在羊皮纸上胡乱涂画,画出一个又一个纠缠的圈。
或许他该收敛一点,或许该换个目标……
但下一秒,想到布莱奇那副隐忍又憋屈的样子,一股奇异的快意又涌了上来。
不,他没错。错的是他们。
是那个不该发光的黑暗,是那个包庇黑暗的学院,是这座总在包容“异常”的城堡。
他只需要更小心一点,更聪明一点。
毕竟,他可是卡贝尔。
一个知道如何让所有人喜欢自己的、优秀的赫奇帕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