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莎·希尔的身体很脆弱,这是斯内普早已确认的事实。
因此,当他沐浴后,使用暖风咒整理好自己,穿着睡袍走出浴室,看见那个本不该在此的金发女巫一脸惨白地蜷缩在地板上时,“诅咒触发”这个结论就立刻出现在他心头。
他大步上前,粗暴地将她拎起。
没有皮肤下的黑影,也没有红光。
手中躯体轻得惊人,只有额角的冷汗和微弱的呼吸证明生命尚存。
只是晕厥。
以及……一种古怪的、紊乱的魔力波动,正从她身上弥散。
像极了那些蠢笨小巫师因情绪失控而魔力暴动。
斯内普黑着脸挥动魔杖,一张简易床铺迅速成形,他用漂浮咒将她安置上去,魔杖对准她苍白的脸。
当务之急是弄醒她,进行疏导,然后让这个麻烦精滚远点。
“快快苏醒!”
咒语光芒亮起的瞬间,斯内普就察觉到了不对!
他输出的魔力没有生效,反而像被什么捕获,猛地撞进伊莎自身那紊乱的魔力中。
一股诡异的力量自主生成,通过魔杖这个通道,将两人的魔力死死绞缠在一起,形成了一道不受控制的、循环往复的共鸣桥梁。
魔力共振? 西弗勒斯·斯内普和伊莎·希尔的魔力产生了共振?!
这个荒谬的认知让他脸色骤变。
他立刻试图切断连接,抽回魔杖,但竟无法夺回身体的控制权。
更糟的是,在这被迫的深度链接中,他无比清晰地“感受”到了彼此的魔力互相纠葛,而作为在场唯一清醒的人,他需要全力将这不该出现的情况终止。
不,不止是魔力。
紧接着,一些破碎的画面和情绪,猛地冲撞进他的意识中。
这不是他的记忆。
至少不完全是。
一些模糊的片段闪过:
【一双带着温暖笑意的灰眸注视着他,“小伊莎”对方说,一个拥抱的触感传来,温暖,是他从未有过的安心。】
【视野陡然拉高,变成一片洒满炽烈阳光的异国庭院。一个属于伊莎的、却年轻雀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怕,我们一起跑吧!这次我一定带你离开这里!”话音里满是破釜沉舟的勇气,尾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一本厚重魔法相册被一双颤抖的手轻轻合上。视野好像变灰了,一种深切的、无力的悲伤,混合着绝望,沉重得让他感到窒息。】
斯内普近乎全力运转大脑封闭术,可属于他的碎片被搅动起来。
【蜘蛛尾巷昏暗的厨房。母亲艾琳枯瘦的手掠过他的头发,叹息般低唤:“西弗……”那一瞬间泛起的、令他唾弃的喜悦。】
【霍格沃茨走廊,掠过的狂妄身影,刺耳的笑骂:“鼻涕精!”翻涌的、熟悉的、粘稠的恨意。】
【一道带着火焰般的红发和森林般的绿眸,笑着转头——】
“不!” 斯内普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
他将所有残存的意志力用于构筑最后一道防线:将那个绝不能暴露的、关于莉莉的承诺与忏悔,死死锁进灵魂最深处,哪怕其他部分都将被这共振的潮水淹没。
可是几乎本能的分析在他脑海中出现:
伊莎的记忆是碎的。不连贯。被切割过。这就是焚尽契约的代价?
她在标记艾莉西亚之前,究竟还失去过多少记忆?
这些汹涌的快乐、悲伤、绝望……就是她被一次次焚毁又勉强拼回的“灵魂”的本来面目?
随即,一阵源于灵魂层面的沉重虚无感温柔地包裹了他。
他失去了对肢体的所有控制,向前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