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顾意感觉有人在轻轻拍打自己的肩膀，他瞬间从浅眠中惊醒，睁开眼，看到凯尔正在自己铺位旁。
“该你了。”凯尔的声音压得极低，“今晚很平静，没有任何异常，剩下的时间就麻烦你了。”
顾意点了点头，起身走了出去，深秋黎明前的寒气让他残余的睡意一扫而空，清醒了不少。
旁边那个小帐篷的帘子也被掀开，伊尔娜揉着惺忪的睡眼，头发有些凌乱，那顶小帽子也没戴，迷迷糊糊地钻了出来。
顾意无声地笑了笑，上前扶住她有些摇晃的身体，将她带到火堆旁充当长椅的粗大树桩上坐下，随便往火堆里添了几根粗柴，让有些萎靡的火焰重新旺盛起来。
“好冷……”伊尔娜靠在顾意肩上小声说道，身体不自觉地蜷缩起来，下意识地又往顾意身上挤了挤，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和睡意。
顾意从储物袋里翻出一件备用的普通外套披在她身上，只听见她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声“谢谢……”，沉重的眼皮便再次合上，竟然靠着他的肩膀又睡着了。
顾意没有叫醒她，他一边听着营地周围的风吹草动，一边用左手借着篝火的光亮，安静地翻动着摊在腿上的书籍。
跳跃的火光在书页投下明明暗暗的剪影，右肩上则传来女孩均匀温热的呼吸，深秋的夜晚，在噼啪作响的篝火旁，仿佛也变得不那么难熬了。
当黎明的第一束光将夜幕刺破，枕在顾意肩头的伊尔娜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感受到身旁的动静，顾意将目光从书页上移开，落在她小脸上：“醒了？”
小姑娘眼神还有些朦胧，不好意思地“嘿嘿”傻笑了两声，这才赶紧站起身来，伸展着有些发麻的四肢。
顾意站起身，将篝火堆里仅剩的点点火星彻底碾灭，与此同时，凯尔也精神抖擞地从大帐篷里钻了出来，看到已经起身的两人，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辛苦了。”
伊尔娜俏脸一红，她这哪里是守夜，分明是换了个地方睡觉，可没怎么辛苦。
“一会儿再叫醒其他人吧，”凯尔走到马车旁，取下挂在车辕上的皮质水囊，仰头灌了几口清水，“现在还早，时间充裕，你们俩要不要再休息一下？”
顾意摇头，对他而言，看书也是一种休息方式，伊尔娜更是直接睡到自然醒，连连摆手。
“你醒这么早？”顾意看着凯尔神采奕奕的样子，有些好奇。
“习惯了，”凯尔拍了拍腰间的佩剑剑鞘，“以往这个时候，我都会起来练会儿剑，不过今天要保存体力，就免了。”
顾意对此深有体会，在《江湖行》里，他为了精通各种兵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几乎练了个遍，最后才发现自己最契合的还是长枪。
那时候的练习强度，比凯尔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经常在虚拟训练场里通宵达旦地磨砺技巧，毕竟那个游戏的训练场没有体力限制。
又过了约莫半小时，营地里才陆陆续续响起起身的动静，顾意看了一眼视野中的系统时间，还不到早上七点，众人迅速收拾好物品，再次踏上了旅程。
芬恩坐在车顶，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拍了拍脸自己清醒清醒，下方，凯尔的声音传来：“芬恩，注意观察周围动静，不知道那群山贼会从哪儿偷袭。”
“了解。”这位银级斥候集中注意力，开始观察周围的异常，没人说话，顾意也有些无聊，颠簸的车顶上也看不了书，只能和芬恩一样看向远处，欣赏一下边境的风景。
随着马车不断前行，远处层层叠叠的山脉越来越近，车内的气氛也随之变得凝重而警惕，忽地，顾意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侧前方山坡上几个快速移动的黑色小点。
“队长！三点钟方向！”芬恩明显注意到了，“有落石！小心！”
话音未落！
“轰隆隆——！！！”
几块巨岩从陡峭的山坡上轰然滚落，砸向道路中央的马车，与此同时，马车前方的道路上猛地弹起一张巨型捕网阻止它前进。
“我来搞定！前卫保护好马车！”凯尔当即从马车前面跳起，面对滚来的石块拔出长剑，顾意能感受到魔力在他体内流转。
“断岩！”随着凯尔一声大喝，他双手握剑，猛地向前方虚空一斩！白色的剑气在他挥剑的同时向前方斩去，直接将前方两块巨石斩成了两半拦截下来。
另一边，奥多和罗里克同样手持盾牌将另外两颗滚落的巨石撞得偏离了轨迹。
随着其余几颗落石偏离了方向，山坡上立刻传来一阵气急败坏的怪叫和怒骂，二三十名穿着破烂皮甲、手持各式武器的山贼如同地鼠般从道路两侧和后方冒了出来，山坡上方也露出了几个手持猎弓的身影，冰冷的箭簇对准了下方的众人。
“还是个硬茬子。”山贼群中，一个脸上带着狰狞刀疤的大汉走了出来，“等了这么多天终于来肥羊了，再硬也要给你啃下来，放箭！”
山贼头领话不多说，直接挥手放箭。
十几支箭矢离弦而出，带着破风声射向马车方向。
“圣光将护佑吾等！”一男一女两道祷言几乎同时响起，两层散发着柔和而坚韧光芒的圣光护盾瞬间成型，将整辆马车稳稳地笼罩在内。
箭矢撞击在圣光护盾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连最外层的护盾光壁都无法撼动，便无力地坠落在地。
顾意掏出长枪，和凯尔直接同时从马车两侧分头杀向涌来的山贼群！
面对顾意和金级冒险者，普通的山贼简直如同纸糊的一般，仅仅几个呼吸间，道路两侧的山贼就被两人如同砍瓜切菜般清理了大半，随着凄厉的惨叫声中，鲜血和尸体染红了地面。
“妈的！继续射！射死他们！”山贼头领眼看手下像割麦子一样倒下，喊着让手下继续远程攻击。
“射你大爷！”一个带着嘲讽的声音突然从山坡上传来，只见芬恩不知何时已经如同鬼魅般潜行到了弓箭手们的背后将他们一一暗杀，此刻他手中匕首直接抹了最后一名弓箭手的喉咙。
芬恩一脚将尸体踢下山坡，居高临下地对着下面的山贼头领比了个充满挑衅意味的割喉手势。
“……”山贼头领看着山坡上同伴的尸体滚落，再看看身边仅剩的七八个吓得瑟瑟发抖的手下，脸色难看，知道自己今天要栽在这了。
顾意甩掉枪尖上的血珠，长枪斜指地面，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凯尔：“你来还是我来？”
“一起吧，千万不能让他们找机会跑掉再祸害别人。”凯尔抹去脸上属于别人的鲜血，温和的向顾意答道。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