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抬眼望去的时候。
只见上一刻还是郁郁葱葱、充斥着各种鸟鸣兽吼的巨型森林，此刻有无数黄褐色的落叶从枝头簌簌落下，仿佛在进行一场盛大的生命葬礼。
紧接着，那些树枝开始变得干枯脆弱，死亡的痕迹迅速从枝杈蔓延到主干，当那些需要三人才能合抱的巨型树干裂开，表皮大片大片地剥落时，顾意视野中的绿色已然被彻底吞噬，化作了无边无际的枯黄。
一只鸟儿刚从巢穴中惊惶飞起，试图逃离这突如其来的灾变，然而它仅仅振翅飞出了不到数米，就在顾意的注视下，其鲜艳的羽毛迅速失去光泽，饱满的身躯极速干瘪萎缩。
当它最终摔落在地上的时候，已然化作了一具白骨。
而这还没有结束，随着身边的枯木“咔嚓”一声脆响，顾意转头看去，就是这微小到忽略不计的动作，所带起的微弱气流，让身旁这根十多米的枯木，连同它那深入大地的根系，无声无息地彻底崩塌，化作了漫天飘飞的齑粉。
接着如同连锁反应一般，一阵微风吹过，覆盖方圆十几公里的森林全部化为飞灰飘散，而就算是这些粉末，在上方那座赤红色魔法阵散发的，剥夺一切生机的终极力量下，也是在飘飞的过程中化为虚无。
至此，森林泯灭，大地龟裂，目光所及，活物不存，寸草不生，万物绝迹。
唯有天空中那座赤红法阵，成了方圆十几公里中，唯一一个能动的东西。
“这就是……‘生命焚场’……”顾意望着眼前这片由自己亲手创造的荒芜世界，又抬头看向天空中那缓慢流转的巨大法阵，有些震撼。
这与星空魔法那种展现宇宙宏观上的绝对伟力不同。
在此刻，在这片被“生命焚场”笼罩的领域内，顾意能无比真切地感受到身边一切事物的生命在飞速流逝，而那带来这一切的根源，正是他刚刚亲手施展出的，这个名为“生命焚场”的火属性大魔法。
“感觉怎么样？”艾芙的声音将顾意从失神中唤醒，她飞到他身边，轻轻拍了拍徒弟的肩膀，“这就是目前元素魔法体系所能抵达的巅峰造诣——‘大魔法’。”
“你现在只是初步掌握了它，等日后真正熟练，完全领悟了之后，其实际威力还要比刚才你体验到的更强上几分，至于影响范围嘛……”
她略作沉吟，指尖凝聚起一点微光，森林在下一刻完整恢复，随后一道魔法阵形成，正是刚刚顾意使用的大魔法：“……大概能覆盖方圆五十公里左右吧。”
话音未落，她指尖微弹。
顾意甚至没感觉到多么剧烈的魔力波动，只见那片在幻象中刚刚恢复生机的林海，再一次在呼吸之间化为虚无，而且范围超过了顾意的视野尽头，其过程效率之高，远远不是顾意刚才所能比的。
“当然，这还仅仅是大魔法中相对最简单的一类，”艾芙收回手指，“不过，也是那些资深的秘银级法师们最常选择学习的种类。”
“即便如此，它的威力你也亲眼见证了，这种规模的魔法，从被创造出来的那一刻起，其初衷就并非为了对付单一的个体。”
“我明白，”顾意挥手散去了天空中那轮依旧在缓缓旋转的赤红色魔法阵，“代价巨大，而且不能轻易动用，对吧？”
“想用就用。”艾芙的回答却出乎意料，她倒是不在乎这些，“关键在于控制，控制它的威力，控制它的范围，确保不会误伤无辜即可，凡事以自己的安全为最优先考量，在此基础上再做判断。”
她看着顾意：“怎么样，体验过一次完整的感觉，要不要趁着还在幻象世界，再尝试几次？巩固一下。”
随着她一个清脆的响指，顾意眼前景象如同倒流般飞速变幻，刹那间，那片被彻底湮灭的死寂荒原再次被无边无际、生机盎然的原始巨林所取代，鸟语花香，仿佛之前的毁灭从未发生。
“不用了，我感觉掌握的差不多了。”顾意摇头。
“那行，我们回去。”艾芙看了徒弟一眼，随即切断了维持这片幻象世界的、从虚空汲取的魔力。
下一刻，顾意只觉眼前一黑，周围的参天古木消失无踪，他的视线重新聚焦，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图书馆。
与此同时，那种在幻象世界中，仿佛拥有无限魔力和精神力的全能感也瞬间消失。
巨大的落差让顾意重新沦为了秘银级，一种虚弱感随之浮现。
艾芙交代道：“既然你能在幻象中成功构建并释放，就证明你对这个魔法的理解没有问题，只是魔力和精神力有些跟不上而已，自己修炼就好。”
“另外，你如果发现自己晋升秘银级之后，实力进展开始变得缓慢，这是正常现象，不要心急，这个阶段更多的是对力量的理解，而不是积累。”
艾芙想了想，觉得该交代的似乎都已交代完毕，便对着顾意随意地摆了摆手，重新窝回她的软椅中，身边自动漂浮起一本古籍：“好了，应该没什么事情了，如果有问题就赶紧说，我要看会书。”
“......”
空间再次微微波动。
让艾芙直接把自己传送到魔武科之后，露曦从顾意怀里钻了出来：“憋死我了，总算离开了。”
小东西松了一口气，飞到顾意的肩膀上：“为什么不跟着伊尔娜她们出去玩嘛，我都在手札里面呆了一天了。”
“你跟着去不就完了。”顾意一边说着，一边从楼下的角落中走出，此刻魔武科大楼内人员稀少，并没有人注意到他的突然出现
“那还是算了。”露曦回到顾意身边后，发现还是跟着他更舒服一些，“刚刚你和艾芙是怎么了，我看你俩突然一动不动了，眼神都放空了，吓了我一跳。”
“魔法效果，没事。”顾意伸出手指摸了摸小书灵的脑袋，““倒是你，怎么在图书馆的时候也不出来。”
“我不想！”露曦挺了挺胸，实际上是艾芙时不时就会看上她一眼，把小东西吓得不敢出来，在莱恩城大图书馆的时候，艾芙虽然不像清叶那样严厉，但是也没少让她们这群可爱的书灵做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