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去往科卢韦齐
左志新盯着手里的美金,指节泛白——那叠钱够他在金沙萨开三个月诊所了。
他来刚果金已经快两年了,两年前他还是鲁省第一人名医院的急救科主任,是未来医院院长的有力竞争者。
但因为管不住下面,和小护士乱搞男女关系,被竞争对手揭发,导致他在国内混不下去了,于是一咬牙,决定来非洲闯一闯。
还别说,他这种被大医院开除的医生,在国内不值钱了,但是在这非州,却十分吃香。
没办法,这里华夏人多,大家对于当地的医生,那是极端不信任的。但凡得了病,要么忍着,要么回过去看。
但无论哪一种,都要冒风险,还要多花钱。
但是当地的华人自从知道他做过大医院的主任后,生了病就会主动来找他看。
毕竟,在大医院里还能做到主任这个职务的,无论如何,手里都有两把刷子。
就这样,两年来,左志新靠着自己的医术,算是在这里站稳了脚跟。他这小诊所,病人那是络绎不绝。
至于自己当年被开除的原因,在这里根本就不算事。
要说有缺憾的话,那就是金沙萨政局不稳,时常有反政府武装闹事,不过两边都有个默契,那就是不准伤害医护人员,毕竟两边的人受伤了,都需要医生来医治。
左志新低头看着手里的美金,指节慢慢松开,又攥紧,指腹蹭过钞票上的水印——那是他来非洲后最熟悉的东西,却从没像现在这样沉甸甸的。
他抬头看向诊所的窗户,里面的煤油灯晃了晃,映出一个老人佝偻的身影,正扶着墙慢慢挪动——是早上刚被送过来的,流弹擦过肩膀,伤口还在渗血。
“我诊所里有三个病人,”他突然说,声音里带着点沙哑,“其中一个是孕妇,昨天被自由军的车吓到,胎位不稳。要是我走了,他们……”
顾沉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窗户里传来一声轻微的呻吟,孕妇的手紧紧攥着床单,指节发白。
他皱了皱眉,没有犹豫,从口袋里又摸出一沓美金,放在左志新手里:“这是给病人的安置费,你找个可靠的人照顾他们。”
他顿了顿,指尖蹭了蹭肩膀的擦伤,“我朋友也是华夏人,胸口好像肋骨受伤了,再耽误下去,可能撑不到科卢韦齐。”
左志新盯着手里的三沓美金,指腹反复蹭过最上面那张的边角——这些钱算不得新钞,都是当年在缅北,顾沉舟弄来的。
本来放在随身空间里,是打算以备万一的,不成想如今用在了非洲。
左志新忽然转身往诊所里走,猎枪往墙角一靠,掀开披风露出里面的白大褂,口袋里还插着听诊器。
玛塔!他用当地语言喊了一嗓子,一个裹着花布的中年妇女从里屋探出头,手里还攥着块沾着血的纱布。
这是顾先生,左志新把美金塞给她,你帮我照顾三天,孕妇每小时听一次胎心,老人的伤口每天换两次药——要是有问题,就去隔壁找卡玛医生,他欠我个人情。
玛塔看着手里的钱,眼睛亮得像星子:左医生,你放心,我会像照顾自己家人一样照顾他们。
左志新嗯了一声,转身去翻药柜,把消毒棉、止血粉、吗啡针剂往医疗箱里塞,动作快得像打仗。
顾沉舟靠在皮卡上,看着他忙碌的背影,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肩膀的绷带——刚才的擦伤又渗了点血,染红了一小块纱布。
他抬头看了眼天,月亮躲在云后面,只漏出一点光,照得诊所的红十字标志泛着淡红。
好了。左志新拎着医疗箱出来,披风搭在臂弯里,眼镜片上蒙了层雾气。
我跟你走,但先说清楚,要是路上遇到危险,我可不替你打仗。
顾沉舟笑了笑,从车斗里拎出把AK-47扔给他:不用你打仗,只要你把我朋友的伤治好。
左志新接住枪,皱着眉摸了摸枪身:这枪是自由军的吧?你从哪弄来的?
顾沉舟没回答,转身拉开皮卡的车门:上车,再晚就来不及了。
左志新犹豫了一秒,弯腰钻进副驾驶座。顾沉舟发动车子,皮卡的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车斗里的物资晃了晃,汽油桶碰撞的声音在夜里格外清晰。
科卢韦齐离这有三百多公里,左志新系上安全带,低头翻医疗箱,你朋友的伤要是肋骨骨折,必须固定,不然颠一路,可能会戳破肺。
顾沉舟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所以才请你帮忙。
这一次比较顺利,两人开车一路没有再遇到自由军的人,很快就出了城,看到了一片森林。
顾沉舟估计李峥他们要停留,多半会停在这里,因此立刻控制着车灯,闪了起来。
森林里的风裹着潮湿的树叶味灌进车窗,顾沉舟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用力,指节泛白——他已经闪了三次车灯,每次间隔三秒,是他之前和李峥约定的暗号。
左志新坐在副驾驶座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医疗箱的搭扣,眼镜片上反射着车灯的光,显得有些不耐烦:“你确定他们会在这里?”
“嗯。”顾沉舟的目光锁在前方的灌木丛里,声音里带着点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紧张,“我朋友做事稳,不会选太显眼的地方。”
话音刚落,远处的树林里突然亮起一道微弱的光,同样闪了三次,间隔三秒。
顾沉舟的嘴角立刻扯出一点笑,踩下刹车,推开车门就往那边跑。
左志新愣了愣,赶紧拎着医疗箱跟上去,披风在风里猎猎作响。
“哥!”李峥的声音从树后传来,带着点沙哑,顾沉舟刚绕过一棵猴面包树,就被人抱住了肩膀——李峥跑出来,一把抱住了他。
“你们怎么样?”顾沉舟借着车灯的光看周围的情况——金隆,唐愚,王强和刘阳,还有冯海鹏都在。
“没事。”李峥笑了笑,指着躺在地上的唐愚说道:“就是老唐一直说胸口发闷!”
“别担心,我带来个医生!”顾沉舟说着,指了指身边的左志新。
左志新蹲下来时,膝盖蹭到了地上的碎叶,他皱着眉掀开唐愚的外套——纱布已经被血浸得发黑,边缘还凝着干痂。
“深呼吸。”他说,听诊器的金属头贴在唐愚胸口,镜片后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唐愚咬着牙吸了口气,肩膀立刻抖了一下:“像有人用刀扎我肺管子。”
“第三根肋骨骨折,移位了。”
左志新抽出听诊器,指尖戳了戳唐愚的胸口,“得固定,不然颠一路能戳破胸膜。”
他转身翻医疗箱,消毒棉和止血粉的味道混着树叶的潮湿散开来,“还有碎渣,得挑出来——你忍忍。”
左志新一边说着,一边示意众人帮忙找树枝。
唐愚抓起身边的草茎咬在嘴里,额头上的汗滴在泥土里,洇出个小坑:“行!医生你尽管动手。”
李峥拎着两根粗树枝跑过来,裤脚沾着泥:“医生,树枝找着了!”
左志新接过树枝,比了比唐愚的胸口,用消毒棉擦了擦:“刚好。”他用绷带把树枝固定在唐愚肋骨处,动作快得像在急诊室里处理外伤,“别乱动,不然错位了,我可没法儿在半路给你开胸。”
顾沉舟看左志新轻松的样子,知道唐愚的伤算是有着落了。
于是他站起来,看向停在路边的皮卡——车斗里的补给堆得满满当当,食物袋上还沾着刚才的硝烟味。
他对李峥说:“去把后面的水拿两瓶,给老唐润润嗓子。”
李峥应了一声,掀开皮卡后盖时发出一声惊叹:“哥,你这是把超市搬来了?”
“遇到个院子,里面有辆好车。”顾沉舟摸了摸肩膀的绷带,血已经止住了,“左医生帮了忙,不然这车子拿不到。”
左志新把医疗箱放进副驾驶座,回头笑:“我可不是白帮的,你给的钱够我在金沙萨再开个诊所。”
顾沉舟也笑了,从口袋里摸出包烟,扔给左志新:“等回去,我请你喝茅台——正宗的飞天,藏了三年的。”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枪响,像颗炸雷劈在夜里。顾沉舟立刻抓起皮卡上的AK-47,李峥也握住背上背着的步枪,左志新扶着唐愚往皮卡后面躲。
“是自由军的人?”李峥压低声音问。
顾沉舟盯着枪响的方向,瞳孔缩了缩:“不清楚,但肯定不是自己人。”他转身对左志新说,“你带着老唐上车,锁好门。”
左志新皱着眉:“太危险了,要是遇到埋伏——”
“没时间了。”顾沉舟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有分寸。”他转头对李峥,还有拿着AK-47的王强和刘阳说道,“跟我来,别走远。”
几人猫着腰往枪响的方向跑,树林里的风裹着硝烟味灌进鼻子里。
顾沉舟贴着树干停下,听见前面有脚步声——是女人的哭声,还有孩子的抽泣。
“别开枪!”他喊了一嗓子,然后用英语说道,“我们是华夏人!”
树后面的哭声顿了顿,一个裹着花布裙子的女人抱着孩子探出头。
那女人用当地语言说了串话。冯海鹏凑过来,小声翻译:“她说是自由军的人追她,要抢孩子……”
女人抱着孩子往树林外面走。顾沉舟看着她的背影消失,转身对李峥说:“咱们回去吧,别让左医生等太久。”
回到皮卡旁,左志新正扶着唐愚往车里钻,见他们回来,松了口气:“没事吧?”
顾沉舟摇了摇头:“遇到个女人,解决了。”
左志新爬上副驾驶座,系好安全带:“赶紧走,再晚说不定又要遇到麻烦。”
顾沉舟想想也是,于是让金隆开着另一辆皮卡,两辆车不敢开大灯,只能借着月光,在泥土路上慢慢的朝前开。
“科卢韦齐还有三百公里。”左志新翻着地图,手指点在纸上,“要是顺利,明天中午能到。”
顾沉舟嗯了一声,目光锁在前方:“顺利不了。”他摸了摸肩膀的伤口,血又渗了点出来,染红了纱布,“刚才的枪响,说不定是有人跟着咱们。”
李峥坐在后座,扶着唐愚的肩膀:“哥,要是遇到麻烦,我帮你挡着。”
顾沉舟笑了,踩下油门,皮卡速度快了一些。车斗里的补给堆得满满的,像座小山。有这些东西在,顾沉舟有信心把所有人带到科卢韦齐。
突然,皮卡的轮胎压到了什么东西,发出一声巨响。顾沉舟赶紧踩刹车,下车查看——左前轮胎爆了,上面插着个生锈的钉子。
“有人设陷阱。”他说,声音里带着点警惕。
左志新也下来,蹲在旁边看:“是自由军的手法,他们总在路边放钉子,抢过往的车。”
李峥皱着眉:“哥,怎么办?”
顾沉舟抬头,看向周围的树林——风里飘着股烟味,像是有人刚烧过东西。
他环视一周,对李峥说:“把所有灯光灭了,然后大家散开。”
众人听话的散开,顾沉舟也找了个地方趴好,他记得自己随身空间里的军火中,有红外夜视仪,因此念头一动,一个抗强光的,沙漠之鹰的夜视仪出现在手中。
顾沉舟的手指扣在夜视仪的调节钮上,镜片里的绿色画面慢慢清晰——树林里的灌木丛后藏着三个黑影,都穿着迷彩服,臂章上绣着自由军的骷髅标志,枪口正对着皮卡的方向。
他的喉咙动了动,回头对蹲在皮卡旁边的李峥比了个手势:“左边两个,我绕后面;右边一个,你解决。”
李峥点头,把步枪架在皮卡的引擎盖上,枪口对准右边的黑影,手指扣在扳机旁,喉结动了动。
左志新蹲在唐愚旁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医疗箱的金属扣,披风被风掀起一角,露出里面的白大褂,他压低声音说:“老弟,小心点。”
顾沉舟没回头,只是挥了挥手,猫着腰钻进了树林。
风裹着潮湿的树叶味灌进衣领,顾沉舟的肩膀传来刺痛,绷带已经被血浸红,他咬了咬牙,脚步放得更轻。
离黑影还有五步远时,他突然站起来,枪口对准左边第一个人的后脑勺,扣动扳机——“砰!”子弹穿过颅骨,那个人连哼都没哼一声,直接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