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一十六人,于庄内护佑周全,有附近人等送孩童至于庄内,选择其一二搞残疾,送至京师、天津卫、张家口、沧州等地乞讨,着专人看护……具名,胡黑子。嘿嘿,贾彦斌,你可识得此人?”钱宁自怀里掏出几张纸,念了几句,然后抬头看向贾彦斌。
“我不认得此人。”贾彦斌脸上有点阴晴不定。
“很好。贾华年与建昌侯府大管家有亲,其妹献至大管家收为外宅,住在西城锦城坊街东头第二家,宅子是贾华年所购赠与大管家。日常是蓟县人李斌传送书信……具名:桑奇峰。”
说完这些话,钱宁没再看贾彦斌。
牢中忽然陷入一阵死寂,静的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得到。
一盏茶功夫,钱宁轻敲了一下长案。何有成走上前,揪住贴在贾彦斌肋间的麻布一角,猛地撕了下来,“哼”,贾彦斌痛的浑身直颤,豆大的汗珠滴滴滚落,但这次他没有喊疼,也没有语无伦次的胡言乱语。
“有种杀了老子,这么折磨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呵呵,本官是堂堂锦衣卫百户,奉上命审案,可不是什么草莽之流。再说,依你们素日所为,羞杀英雄好汉之名。”
贾彦斌嘴唇哆嗦了半天,强忍住疼痛,开口道:“罢了,这也是报应。大人,您能否答应小人一个条件,小人可以全部招供。”
“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本官早已掌握了尔等的全部罪状,审你只不过是查遗补缺,于案情无益无碍。”
“如小人将贾华年勾连边军、通曲鞑靼之事一一陈表呢?”
“此事下官已有人证物证在手,没必要听你赘言。”
“那如果期间还牵连朝中手握重权之文臣武将呢?”
“那要看看你的话有几分可信,能否满足本官的胃口。”
“大人,小人名叫李斌,蓟县人氏。自幼家境殷实,读过几天书,粗通些拳脚。弘治十四年,家遭回禄,父母不幸离世,唯余小妹相依为命。小人与小妹到昌平卫投靠姑姑姑丈,中途小妹不慎走失,小人一路寻着蛛丝马迹追至顺义,方得知小妹被贾华年手下挟持。小人独闯贾家庄园,虽打倒几人但终寡不敌众,失手就擒。贾华年得知后以小妹为要挟,招我为其效命。
贾华年许我五年为期,小妹入贾家内宅伺候老夫人,五年后我与小妹可来去自由,无奈之下小人委身事贼。经数次试探之后,贾华年见小人举止得当、遇事临机决断、处置有方,且于财物不贪不占,对小人信任有加,后屡屡委以重任。其与京城、边军、鞑靼等处机密信件、消息均由小人负责传递。
小人目睹贾华年之所作所为,虽义愤填膺然则投告无门,且贾家与勋贵往来紧密,可谓只手遮天。一着不慎,白白断送了我兄妹二人性命不言,更于是无补矣。
小人将贾华年与外界所通书信一一抄录,并注明时间、地点,东西我藏在了贾家后山山洞之中。进洞一百五十步左手上方离地三丈有一个小洞,旁有山岩突起,大人可遣人以飞索攀登而上,内有一个酒坛,信件就在这酒坛之内。
小人深知罪孽深重,采生折割等事虽羞与为伍,从不参与,然难免会落帮凶之嫌。今日既落大人之手,也是报应来了。小人唯求速死,如大人有好生之德,案破时能救济小妹一二,大人功德无量。小人历年积蓄跟信件同放在那个酒坛之中。如大人行雷霆之势,我兄妹只能叹自己命苦。”言罢,李斌直盯盯看着钱宁,之前的狡黠、市侩、圆滑荡然无存,眼神一片清澈,神态也变得从容不迫。
“建昌侯府大管家可知贾华年所作所为?”
“大管家知道,且从贾华年处每年都会有分润。这一次贾华年猜到太子过问此事,深感大事不妙,故派人从各地召回了乞丐。大管家如无法应对,则将群乞儿杀人灭口,然后毁尸灭迹。
大管家回话说太子应该不会深究此事,一是有建昌侯这棵大树;二是太子监国,应该无暇顾及此等小事。让贾华年放宽心,但须等些时日,待风平浪静再把人都放出去。”
好狠的贾华年啊,钱宁暗道。之后钱宁又问了李斌一些细节问题,李斌也知无不言。
钱宁招了招手,何有成帮李斌止血包扎伤口,令其签字画押重又押回监房。
钱宁沉思片刻,看向回来的何有成,问道:“怕吗?”
“不怕。”何有成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此事重大,不可泄露半分,另外这几天你住在监中,务必保护李斌周全。”
“诺。”
钱宁揣着李斌的口供,看看天色已晚,现在出城,对现在就出城。城门关闭?我有东宫和锦衣卫腰牌,叫开城门当无碍。
必须连夜到顺义拿到李斌所藏证据,否则夜长梦多。顺带再叮嘱手下盯紧了贾华年,别贾华年见李斌没回来逃跑了。第一次给太子殿下当差,决不能有半分的纰漏。
朱厚照看着眼前的倭奴和棒棒的使臣名单,一直在冥思苦想。这棒棒没什么事找个由头就往京城跑,一年不下几十次,每次都拿着一堆不值钱的玩意换些真金白银走,tmd刘姥姥都没这么黑,更没这么贪。好像现在还没有刘姥姥,管他呢。
这帮孙子真这么穷?那破地方虽然山多地少,但王室还有那李、金、朴、权几大家可是家财颇丰。不行,得想办法让丫儿出点血。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再说有余粮养几条狗看家护院也好,哪有养白眼狼的道理。
倭奴居然来了两帮人,据说还有点矛盾。这个我喜欢,倭奴现在正值他们所谓的战国时期,也就是几十个在我们看来的村级械斗,但这太符合种花家的利益了,我如果不让你们打出一个天际,借机偷了你们家塔,都算老天爷白白费那么大劲把我穿到这儿来。
但这些人自己实在不了解,都怪自己前世对倭奴一直仇视,对,不是排斥是单纯的仇视,因此对倭奴一直不想也不愿了解,看来今后要变通一下,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为不过早暴露自己的意图,先不用礼部的人,明天得让杨用修来一下了。唉,还有早朝,还有内阁监国,还有看不完的折子,跟这些人虚与委蛇,靠,真烦。
“刘瑾。”
“太子爷,奴婢在。”
“你明儿一早派人去皇庄,把高凤找来,要快;午膳传杨慎陪孤一起用;王云如果到了递名刺,命他休息一天,后日中午陪孤一起用膳,如未到京,不必催促。”
“奴婢领命。太子爷,您劳碌一天了,还是尽早歇着吧。”
朱厚照没再理会刘瑾,兰心走到近前给朱厚照续上茶,把桌案上散乱的纸张细看后分别码放整齐。看着朱厚照轻轻按着两侧太阳穴,兰心伸手帮朱厚照揉按着肩膀。
刘瑾在一旁心里突突跳着,这是什么情况?太子爷和兰心……此时的刘瑾如坐针毡,去,不敢,太子爷还没开口让他走;留,这场景观众同志们难道没觉得刘瑾多余吗?这要是看到不该看的,那就不是长针眼了,直接变成针眼了。
“孤乏了,更衣。”
刘瑾如释重负,赶忙应了一声吩咐人打水侍奉朱厚照洗漱就寝。
翌日,朱厚照依旧跟在弘治帝身边,到太和门的城门洞里早朝。弘治帝既然痊愈了,文官们也就不会容许他坐在乾清宫舒舒服服听政,祖制要守啊!tmd祖制,按照祖制贪三十两就要把你们这些乱伸手的剥皮萱草,这个你们怎么不说守祖制了!
散朝照例去文渊阁内阁看那些咸的淡的奏章,看着那些满篇废话的东西,朱厚照只想骂娘。
好容易熬到午时,朱厚照带着刘瑾、谷大用一路小跑回到钟粹宫。
此时杨慎已经在宫里等候多时了,咦,高凤也在?这是打个电话自己开车过来的?这是把啥也给穿过来了?怎么会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