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墨关闭系统,心潮仍未平息,带着难以抑制的欢喜与激动回到大厅,在舒适的软榻上缓缓坐下。白皙的脸颊因兴奋而泛起桃花般的红晕,明亮的眼眸中跳跃着星辰般的光彩。
这不同寻常的神采立刻被细心的丫鬟桃花捕捉到了。她端来一盏温润的奶茶和几碟精致的甜点,轻轻放在茶几上,语气带着几分好奇与关切:“郡主今日气色真好,眉眼间皆是笑意,可是遇到了天大的喜事?”
季墨接过奶茶,唇角止不住地上扬:“嗯,确是天大的好事!方才小憩片刻,竟梦见了未见的师弟……冥冥中我有预感,不日便能重逢!”心中那个大胆的计划虽未宣之于口,却让这份预感更添了几分真实。
“恭喜郡主得偿所愿!”桃花由衷道贺。
季墨此刻心绪翻涌,需要片刻独处来理清计划,便温声道:“嗯,你也去歇着吧。我在此静静坐会儿便回房了。”
“是,郡主安歇。”桃花福了福身,悄然退下。
厅内恢复宁静,季墨沉思片刻,果断起身寻来炭笔,在一方素笺上落下一行清晰有力的字迹:[明日福安郡主府议事厅,要事商谈!]。确认无误后,她小心折好字条,放入了专用的传讯小筒。
瑞王府,清晖阁内。
瑞王轩辕璟慵懒地斜倚在软榻上,眉宇间凝聚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烦躁。
近来季墨行踪飘忽,刻意与他保持了距离,这避而不见的姿态令他心中如堵着块壁垒,无处排遣。
昔日身边最懂他心事的左天青,自打新婚燕尔后便沉醉在温柔乡中,如今替他处理外务,这新提拔的亲随安卓虽忠心,却远未能体察到他此刻的微妙心思。轩辕璟正为如何寻个由头再去亲近季墨而苦恼不已,指节无意识地在扶手上叩击着。
安卓恭敬侍立一旁,敏锐地察觉到主子周身萦绕的低气压,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恰在此时,窗外嗡嗡响,一只小巧的传讯机在徘徊。
安卓走出门外取回呈上。轩辕璟本是漫不经心地展开字条,当那熟悉的、带着一丝锋芒的字体映入眼帘时,那双略显阴郁的凤眸骤然一亮,随即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从软榻上弹了起来!
‘明日福安郡主府议事厅,要事商谈!’
是季墨的亲笔!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瞬间冲垮了他心头的阴霾,像春日暖阳刺破层云,令他整颗心都雀跃起来。连日来的憋闷一扫而空,嘴角不受控制地扬起愉悦的弧度。
看来这丫头,心里还是念着本王的! 这念头一起,轩辕璟竟按捺不住地“噗嗤”一声笑出了声,眉眼舒展,冰消雪融。
一旁侍立的安卓猛地一个激灵,瞪圆了双眼。自从升任近卫统领,他何曾见过王爷如此开怀?这笑容简直像换了个人!安卓惊疑不定,忙上前一步,忐忑询问:“王爷…您…?” 声音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轩辕璟心情大好,随意挥了挥手,脸上笑意未减:“无事。本王只是…忽地想到一件极其愉悦之事。退下吧,本王乏了,要歇息了。” 话虽如此,那语调里的轻松快活却藏也藏不住。
安卓虽满腹狐疑,却不敢多问,只得躬身告退:“是,属下告退。”
这一夜,瑞王殿下的心头,满是期待。
次日清晨,福安郡主府议事厅。
厚重的厅门紧闭,侍从已被屏退至远处。偌大的厅堂只余季墨与轩辕璟二人。阳光透过窗棂洒入,在地面投下清晰的光影。
季墨开门见山,神色沉静而严肃:“王爷,臣女有一事请教。西境边陲重镇西凉关,现由何人坐镇?城主又系何人?”
轩辕璟心中微感意外,但仍迅速答道:“守将乃征西大将军林胜杰。城主为甘望印。你问此作甚?” 他凝视着季墨,心中那点隐秘的柔情逐渐被眼前女子肃然专注的神情所替代。
“那再问一句,”季墨微微前倾身体,目光灼灼,“王爷可信得过臣女?”
轩辕璟几乎是不假思索,嘴角勾起一抹笃定又带着些许亲昵的薄笑:“信。本王若不信你,你此刻焉能好端端在此说话?怕是……”他故意顿住,未尽之意不言自明,语气中却带了他自己未曾察觉的维护与宠溺。
季墨心中一暖,随即肃容更深:“臣女亦深信王爷。今日所言之事,关系重大,虽尚无铁证佐据,却绝非危言耸听,乃是为大商安危计,未雨绸缪!”
“你说!本王听着。”轩辕璟收敛笑意,坐直了身体,王室的威仪与倾听者的专注瞬间回归。
“是莫言。”季墨沉声道,随即言简意赅地将莫言通过特殊渠道传递的讯息复述一遍——边境异动、神秘人物、大规模劳役矿场、民怨沸腾…(当然,关于莫言真实身份和如何获得消息的部分,她按照“身份背书”的约定,自然隐去不谈)。
“什么?!矿场?!大人物?!民不聊生?!”轩辕璟霍然起身,英俊的面庞上写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目光如电,紧锁季墨,“此言当真?!”他迅速在脑海中检索信息,一个念头如惊雷炸响,声音陡然低沉危险了几分:“不对!仓观城!……封地在仓观城的正是本王的二皇兄——轩辕珩!仓观城距西凉关不过区区二,三百里!”
一股不寒而栗感瞬间席卷全身,怒火与冰冷的寒意同时在他胸腔翻腾。他甚至开始怀疑父皇是否知晓。他猛地一拍扶手,厉声道:“本王现在即刻进宫面圣!”怒意几乎要破体而出。
“王爷且慢!”季墨立刻起身劝阻,声音坚定而清晰,带着安抚的力量,“臣女已紧急传讯莫言,着其务必查清其中关节,探得更确凿的证据消息!若此刻贸然启奏,一则证据不足,二则恐打草惊蛇!臣女估算,不出今夜,定有准信传回。届时真相既明,再行禀报陛下,岂不更具万钧之力?”
轩辕璟被这一席话点醒,理智重新压下奔涌的怒火。他看着季墨冷静自持却又带着一丝不容置疑决断力的眼眸,心底那份被压抑的欣赏与心动竟不合时宜地又泛起涟漪。他深吸一口气,重新坐下,强压下纷乱的情绪,只将灼灼目光投向她,吐出一字:“好!” 随即又补了一句,带着完全的信赖与托付:“听你的。”
议事氛围似乎暂时缓和下来。季墨点了点头,也松了口气,理了理衣袖,语气重新变得轻松了些许:“如此,臣女还需去时光游苑安排些事务,王爷若无他事……”
“你!你这就打发本王走了?!”季墨的转折来得太快,轩辕璟措手不及,心中刚刚泛起的那点涟漪瞬间被巨大的失落和不甘拍碎。他几乎要跳起来,一张俊脸绷紧,眉峰紧蹙,眼中交织着难以置信的错愕、被忽视的委屈以及一丝被撩拨后却又被轻易放开的愠怒,“本王……你可知你昨夜轻飘飘一张纸条,害得本王辗转反侧、猜测揣度了一整宿!心头猫挠似的,想着你究竟出了何事,是忧是喜?结果可倒好!你问完话、议完事,一句轻描淡写的‘王爷自便’,就想把本王打发了?!”
他越说越气,语速也越来越快,那憋闷了一夜又兼方才经历巨大震惊起伏的心情,此刻仿佛找到了宣泄口,全因眼前女子这“始乱终弃”般的态度点燃了。哪里还管什么王爷威仪,只想质问她心中到底有没有在意过他的感受。那副神情,活像一个被心上人晾在一旁的孩子,气急败坏,眼中却又难掩那份灼热的关注与渴望靠近的情愫。
季墨看着眼前炸毛般、失了一贯冷静自持的瑞王,那句“不然呢?”终究没说出口。她微微别过脸去,掩饰自己唇角那一丝几不可察、连自己都未曾细辨的微扬,心中某个角落仿佛被他不加掩饰的“在意”轻轻拨动了一下。但她很快将这丝异样压下,只是垂眸,低声道:“臣女……确有要事需立刻处理。王爷若……” 她顿了顿,声音轻了些,竟似带上一点无奈,“亦可稍坐片刻?臣女去去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