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逛回成衣铺,给家里人采买了足量的布匹;
女孩们喜欢的粉嫩、亮橘色布各两匹;
男丁们青睐的藏色、湖蓝色布各两匹;
父亲和大伯的青蓝色、青灰色布各两匹;
大伯娘和自己母亲的酱紫色、铁锈红布各一匹(颜色沉稳大气);
兰儿自己挑了匹带竹叶纹样的花布,爱不释手。
“兰儿,喜欢就都买了,以后慢慢做了穿。”
铺里的绣娘也热情推荐:“要做襦裙和小袄,最好再添点儿绣花用的装饰布!交给我们绣活儿就行。”
“我给您画个样子,能为我们定做么?”季墨打量着刚走出来的老板娘,见她像是行家里手,出声询问。
“成啊!姑娘还会画样子?”老板娘颇感意外。
绣娘奉上纸笔,季墨只取了纸,略一思索,用自制的炭笔唰唰几下勾勒出构想:襦裙改成现代阔腿裤般的样式,上衣舍弃旁开扣,改成利落的对襟。
老板娘一看图纸,顿时愣住了。这般改动不仅美观,更为实用。镇上女子纵是大户人家的也要干活,这设计既解决问题又节省布料,一举数得。
“姑娘,这图样……能卖给我么?”老板娘捏着图纸不舍得放手。
“当然可以,以后有需要我再画给您。”
“姑娘真是人美心善!”老板娘赞道,“不如这样,你负责提供图样,我负责缝制和售卖,如何?”
季墨低头思忖片刻,先谢过老板娘赏识,随即说出了她想将成衣铺推广到各地的设想。
老板娘听得眼睛发直:今天这是撞了什么大运?竟遇上这么个又聪慧又可爱的仙女儿!
“我叫叶红英,”老板娘激动起来,不由自主倾诉,“本是外地人来此投亲,有个六岁的闺女……孩子他爹……”她语带哽咽。
“我叫季墨,这是我妹妹季兰儿。”季墨温和打断,又看了眼抱着布料在门口发懵的兰儿,“我就叫您叶姑姑吧,那些……往后再说,有缘相识就好。”她猜想这是个有故事的女人。
兰儿回神,赶紧上前行礼:“姑姑好。”
“真乖!”叶红英顺手拿起一件皮毛领的绣花袄子塞给兰儿,“来,试试这件。”
“姑姑,这太贵重了,留着卖钱吧。”兰儿捧着袄子不知所措。
“既是缘分,收下!不然就是不认我这个姑姑!”叶红英佯嗔道。
季墨拍拍妹妹:“收下吧,是姑姑的心意。以后多帮姑姑干活,做点好吃的孝敬就好。”
兰儿这才乖巧道:“谢谢姑姑。”
叶红英笑开了花:“这才对嘛!”
季墨转回正题:“姑姑,您认字么?”
“认的。”
“那好,回头我写份详细的计划书,咱们娘俩再细谈。”
“好!好!好!”叶红英连声应下。
“姑姑,您算算这些布料多少钱?”季墨指着刚买的布匹。
“哎呀,说什么钱,这不见外了!”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季墨笑道,“我在西街开卤煮铺子,您去吃,也得付钱不是?”
“唉,好吧……”叶红英无奈点头。
“再添二十斤棉花吧,眼看要入冬,早备着踏实。”季墨又补充。
叶红英按市价算了账,抹去零头,约定稍后打发伙计将布匹棉花一并送去季家,顺道认认门。她眼里含着水光应承下来。
辞别叶红英,姐妹俩转身进了隔壁鞋铺。姐妹俩各挑了双新鞋,又给两个即将去学堂的小萝卜头弟弟买了小儒靴。买好的鞋履也顺手送到叶姑姑铺子里,待会儿一起拉回家。
日近晌午,季墨心想:嘿,穿过来还没正经尝过这边的饭菜呢!正好去别家饭庄踩踩点,摸摸对手底细!
姐妹俩一路闲逛,东张西望,见一家“好再来饭庄”,门脸颇大。
“季——兰——儿!”季墨突然板着脸喊。
“噗!”兰儿吓一跳,“咋啦姐?喊这么正经做啥?”她正琢磨着姐姐哪学来的这一身本事,被这一声唤怦怦怦蹦跳。
季墨大手一挥:“今天!姐请你下馆子!腐败一把!”
“啊?别呀姐!外头多贵!回家吃吧!不然爹娘准说咱败家!”兰儿一脸肉疼。
“啧,懂什么?”季墨挑眉,“这叫商业考察!知彼知己,百战不殆!顺便看看有没有机会接新单子!”
“哦……哦!这样啊?那……那听姐的!”兰儿被忽被忽悠服帖。
进了饭庄,伙计打量了下姐妹俩的穿着,还算光鲜,便笑脸相迎:“二位姑娘,里边儿请!是雅座还是大堂?”
“雅座,清净。”季墨定下。
“好嘞!二楼雅座两位——”伙计高声吆喝着引路上楼。
小单间里茶水奉上。
“二位吃点啥?”伙计问道。
“有什么招牌菜?”
“咱家头牌!小鸡炖蘑菇!”伙计竖起大拇指。
“行,来一份!”季墨拍板,“再来个家常炒肉,两碗米饭。”
“得嘞!小鸡炖蘑菇一罐、爆炒肉丁一盘!”
菜很快上桌。热气腾腾的小鸡炖蘑菇和喷香的爆炒肉丁摆在了姐妹俩面前。
“这么快?”季墨有些诧异,“小鸡炖蘑菇不该是慢炖入味的么?”
伙计嘿嘿一笑,带着几分得意:“熟客们都奔这菜来,我们东家有法子!一大早就用大锅慢炖备好了,客人点单,用小沙罐配了料再滚开就成,又快又入味!”
“啧,你家东家脑袋真活络!”季墨赞道。
“那是!咱这‘好再来’虽说比不上‘醉仙楼’,可也是这条街响当当的招牌!二位慢用!”伙计利索地退了出去。
门帘一落,兰儿就迫不及待夹起一块鸡肉送进嘴里,嚼了几下,小嘴一撇,凑近季墨悄声道:“姐,我咋觉着……还不如咱家用卤汤烩的炖菜好吃呢?”
季墨眉梢一扬,唇角弯起掩不住的小得意,就差拍胸脯了:“这不明摆着吗?也不看看是谁卤的汤底!你姐的手艺,当然——”
“噗嗤!”兰儿看着她那劲儿,一下子笑出声。
“嘿嘿嘿!”姐妹俩相视而笑,刚才那点故作严肃的“考察”劲儿荡然无存。
用过饭结账走人。两姐妹又拐进了菜市场。日头西斜,正是鲜货出摊的好时辰。
“逛逛,买点新鲜菜。”季墨拉着兰儿在市场里穿行,各色瓜果时蔬倒也新鲜水灵。
走到街口,一堆活鱼在木盆里扑腾跳跃,溅起晶莹的水花。季墨脚步一顿,眼睛亮了——鱼?!酸菜鱼的念头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大娘,来两条大的,要活的!”季墨指着盆里精神最足的鱼。
“好嘞!姑娘拿好!”
拎着还在甩尾的鱼,季墨猛地想起关键:酸菜鱼嘛,哪能没有好酸菜?这边的咸菜疙瘩用的芥菜,可不就是酸菜的原料嘛!她赶紧在附近摊位上张望。
“大娘!”季墨快步走到一个卖芥菜的摊子前,指着地上堆得小山似的芥菜,“这些都给我包上!以后您再有了这种芥菜,有多少,都给我送到西市月白巷季家去!记住啊,月白巷季家!”
卖菜的婆子一听,乐得眉开眼笑,皱纹都挤成了一朵花:“哎哟!姑娘真是贵人!大气!”说着麻利地把芥菜往大草袋里装,一边还主动塞东西,“姑娘真是好人,这些土豆、白菜也搭给你吧!这草袋子也都送你装菜用!”
旁边几个菜贩子看在眼里,既羡慕又有点嘀咕。一个老者忍不住嘟囔:“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不搭钱都没人要的芥菜,还能碰上这好事儿?”
季墨耳朵尖,听见了,索性朗声对周围道:“各位大伯、大娘!谁家还有芥菜、白菜、土豆、辣椒、茄子,或者冬储菜能放的,现在有富余的,都可以送去我家!往后若有了,只要品质好,价钱公道,我也收!”
这话一出,整个市场角角落落的菜贩子都支棱起耳朵,脸上霎时浮起惊喜的笑容。
“哎哟喂!姑娘您可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嘿!姑娘,您真是个大好人!”
“听见没?收冬菜!赶紧回去看看家里还有多少!”
市场顿时热闹起来,好些人盘算着家里的存货,也有人打算立刻收摊送货。
季墨看着这热火朝天的景象,心里盘算:趁着现在店铺还没完全忙起来,多储备点食材总没错。万一以后生意上了轨道,自己分身乏术,现收可未必方便。
“行啦,”季墨扬声道,“大家手里现有的菜,要送的,自己商量好谁方便,送到月白巷季家就行。跟家里看门的说清楚是给季姑娘的就行!”
“放心吧姑娘!”
“包在我们身上!”
菜贩们七嘴八舌地应承着,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仿佛年节提前到了。
季墨满意地掂了掂手里的鱼,又看看兰儿提着的时鲜瓜果,还有那满满当当、连拖带抬的菜袋子。“菜留给他们送,咱俩提溜着鱼就行!”
“得!今儿这趟出来的值!回吧!”她拉起同样被这阵势弄得有点懵的兰儿,哼着小调,朝家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