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王忠义如同往常一样,在客卧床上成了每日不辍的修炼。
收功后,他正准备去厨房给娄晓娥做早餐,院门外就传来了清晰的敲门声。
王忠义有些疑惑,这么早会是谁?
他走过去打开门,只见外面站着几个穿着轧钢厂后勤工作服的人,手里提着工具箱和一圈圈崭新的电线。
为首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见到王忠义立刻挺直腰板,脸上堆起恭敬的笑容,抢先开口道:
“王厂长,早上好!打扰您休息了。我们是厂后勤施工队的,我姓张,是这个小队的队长,您叫我小张就行。我们今天是奉命来给您家里接通电线的。”
王忠义闻言更加好奇了,同时问道:
“张队长,厂里不是今天就放假了吗?我还以为这事得过完年才能安排呢。”
小张队长一边指挥手下人开始查看线路,一边赶紧笑着解释,话语里带着明显的恭维:
“王厂长,您这话说的。您是咱们厂的技术核心,领导们都说了,家里没电,晚上怎么看资料、画图纸啊?这不明天才大年三十嘛,我们想着抓紧时间给您装好,也让您家里过年期间亮亮堂堂的,用着方便!”
王忠义心中一动,瞬间明白了。
这哪里是厂里的统一安排,分明是他这个新任副厂长的身份带来的特殊待遇。
权力的好处,在这种细微之处体现得淋漓尽致。
他面上不显,只是点了点头:
“你们有心了,辛苦大家过年还跑一趟。”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对了,既然线路都拉过来了,顺便把电话线也给接通吧。安装电话的手续和费用,年后我去厂里补办。”
小张队长一听,立刻拍着胸脯保证:
“没问题,王厂长!以您的级别,家里装部电话是应该的,我们一并给您弄好,也省得年后我们再跑一趟了。”
这话说得漂亮,既答应了事情,又显得是分内之事。
王忠义从口袋里掏出两包还没开封的“大前门”香烟,塞到小张队长手里:
“那就麻烦各位同志了。先弄外面的主线,一定要注意安全。”
小张队长略作推辞便接了过去,脸上笑开了花:
“哎呦,谢谢王厂长!您太客气了!您放心,我们肯定给您安装得板板正正、安安全全的!”
王忠义转身回到屋里,走到床前。
娄晓娥还裹在被子里,睡得正香。
他轻轻拍了拍被子隆起的地方,柔声道:
“小懒猪,快起来了。”
娄晓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是他,带着浓浓的睡意撒娇:
“你不是放假了嘛……起那么早干嘛……再陪我躺一会儿好不好……”
说着,就从被窝里伸出一条白皙光滑的玉臂,去拉王忠义的手。
王忠义赶紧握住她的手,又好笑又无奈地低声道:
“快起来,厂里接电的工人来了,正在外面施工呢。你再赖床,小心一会儿人家进屋里布线,把你堵在被窝里!”
“呀!”
娄晓娥惊呼一声,睡意瞬间全无,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找衣服。
“你怎么不早说呢!真是的!”
脸上飞起两朵红云,既是羞的也是急的。
王忠义看着她慌乱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自己先出门去查看施工情况,顺便打算不做饭了,去胡同口的早点铺子买些豆浆油条回来。
他刚走出院门,就发现四合院里不少邻居已经被外面的动静吸引,聚在自家门口或院子里张望着。
拉设电线的工程在这个年代可是件稀罕事,尤其是在一个普通的居民大院里。
前院的一大爷阎埠贵扶了扶眼镜,踱着步子走过来,脸上带着惯有的精明笑容,试探着问道:
“忠义啊,外面这……是忙活什么呢?这么大阵仗。”
王忠义也没打算隐瞒,这也没什么好瞒的,便直接说道:
“一大爷,是厂里后勤的同志,来给家里接通电线和电话。晚上有时候要看点技术资料,没电不方便。”
阎埠贵闻言,脸上羡慕之色一闪而过,随即竖起大拇指,啧啧称赞:
“通电还要安电话?了不得,了不得!还是忠义你有本事啊,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副厂长,这待遇就是不一样……”
话语里酸意与恭维交织。
正说着,施工队的小张队长已经带着人拉着电线走了过来,询问王忠义具体从哪个位置接入屋内。
王忠义指着自家房檐下一个预留好的、做了防水处理的接线口说道:
“张队长,之前房子改造的时候,我让人预留了接口,就在那儿。屋里的灯口和开关也都提前装好了,你们一会儿再检查一下线路,确保没有安全隐患。”
小张队长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果然看到一个规划得井井有条的接入点,不由得再次露出惊讶和佩服的神情:
“王厂长,您不愧是搞技术的专家!这规划得真周到,提前都预备好了!这可给我们省了不少事啊,安装起来快多了!”
周围的邻居们听着他们的对话,看着工人们忙碌的身影,以及那卷崭新的、代表着“现代化”的电线,眼神里充满了各种复杂的情绪——羡慕、嫉妒、好奇,还有几分对于“权力”和“本事”最直观的敬畏。
前院、后院也有人探头探脑地张望。
唯有在贾家的方向,窗户后面,一双阴毒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王忠义和施工的队伍,嘴唇无声地嗫嚅着,不知在嘟囔着什么恶毒的诅咒。
那眼神,与这大院清晨逐渐热闹起来的氛围,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