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坐在内门弟子的青石屋前,看着檐角滴落的雨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左臂的伤疤。那场生死擂已过去半月,伤口早已结痂,可每次运转灵气时,仍能感觉到经脉里残留的滞涩——那是与孙平硬拼时留下的痕迹,也是他踏入内门的“投名状”。
“林师兄,这是你要的《洪荒异兽录》。”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林越回头,见是个十五六岁的外门弟子,怀里抱着几本泛黄的典籍,脸上还带着对高阶修士的敬畏。他接过典籍,递过去一块凡石:“多谢。”
那弟子受宠若惊,连声道谢后才转身跑开,背影里满是“内门师兄竟会给凡石”的不可思议。
林越笑了笑,翻开《洪荒异兽录》。内门的资源远比外门丰厚,藏书阁的典籍能随意借阅,每月还能领到十块下品灵石和一瓶基础丹药。但他没急着冲击修为,而是将更多精力放在了研究洪荒之地的记载上——孙平的惨败让他明白,修为境界并非绝对,对术法破绽的洞察、对时机的把握,甚至对对手心性的揣摩,都可能成为胜负的关键。而洪荒之地的凶险,恰恰是磨砺这些能力的最佳场所。
“越哥,发什么呆呢?”王铁牛的大嗓门打破了宁静,他扛着一柄比之前更厚重的铁剑,大步流星地走来,身后跟着张小六。
王铁牛靠着在生死擂上展现出的炼体天赋,被外门执事特批进入内门杂役处,虽不算正式内门弟子,却能跟着内门炼体堂的修士学习基础炼体术;张小六则凭借过目不忘的本事,被药堂长老收为记名弟子,每日在药圃里打理灵草,偶尔能接触到高阶丹方。
“在看断龙崖附近的异兽分布。”林越指着典籍上的插画,“想再去一趟洪荒边缘,找几株‘冰心草’,中和赤血藤的燥性。”
张小六凑过来,指着插画右下角的小字:“越哥你看,这里说断龙崖西侧有‘寒潭’,冰心草多生长在潭边,不过那里有‘冰鳞蛇’守护,毒性虽不及七头蛇,却能冻结修士的灵气。”
王铁牛握紧铁剑:“我跟你去!现在我能一拳打碎半尺厚的青石,冰鳞蛇来多少我揍多少!”
林越点头:“正好,你最近炼体遇到瓶颈,洪荒的煞气或许能帮你突破。”
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喧哗。只见一群内门弟子簇拥着一个锦衣青年走来,那青年面如冠玉,腰间挂着象征内门核心弟子的玉佩,眼神扫过林越时,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
“那是赵峰,内门排名前五的天才,金灵根,筑基后期。”王铁牛压低声音,“听说他跟孙平的表哥是好友,之前孙平被抬下擂台时,他就在高台上看着。”
赵峰在林越面前站定,折扇轻摇,语气带着几分玩味:“你就是林越?能让孙平自毁前程,有点意思。”
林越合上典籍,平静地看着他:“赵师兄有事?”
“没事,就是想提醒你。”赵峰折扇指向远处的演武场,“内门不比外门,在这里,光是‘有点意思’可不够。三日后的‘同门试炼’,别给我们核心弟子丢脸。”
同门试炼是内门每月一次的切磋赛,旨在让弟子们相互砥砺,优胜者能获得进入宗门秘境修炼的机会。
林越挑眉:“赵师兄是想指点我几招?”
赵峰轻笑一声,没接话,转身带着人离去,路过王铁牛身边时,脚步顿了顿:“炼体修士没灵根加持,终究是蛮力,别浪费内门的资源。”
王铁牛的脸瞬间涨红,握紧的铁剑“咯吱”作响,却被林越按住。
“别冲动。”林越看着赵峰的背影,眼神微沉,“他是在故意激怒你。”
张小六也点头:“药堂的师兄说,赵峰最擅长用言语扰乱对手心性,去年有个木灵根修士就是被他骂得心神大乱,才在试炼中输给了比自己境界低的对手。”
林越若有所思:“看来,这同门试炼不会太简单。”
三日后,演武场比生死擂时更加热闹。内门弟子的切磋不仅关乎秘境名额,更牵扯着各脉资源的分配,连几位长老都亲自到场观战。
林越的第一个对手是个土灵根修士,擅长用“土墙术”防御,打法保守。林越没急着进攻,只是围着土墙游走,偶尔用火球术试探。十招过后,他突然一记火球术打在土墙顶部,借着对方分神防御的瞬间,脚下水汽凝聚成滑腻的水膜,土墙根基一松,竟向一侧倾斜——正是他在研究洪荒异兽时悟出来的“借力”之法,用少量灵气引发连锁反应。
土墙倒塌的瞬间,林越已欺至对方面前,拳头悬在对方胸口三寸处,停了下来:“承让。”
那修士脸色涨红,却只能拱手认输。
连胜两场后,林越遇到了赵峰。
赵峰站在擂台中央,折扇插在腰间,周身金系灵气流转,如同一尊金光闪闪的战神。“林越,别说我欺负你,让你三招。”
林越没动,只是看着他:“赵师兄可知,孙平为何会输?”
赵峰皱眉:“不过是他自己蠢,乱用禁药。”
“不止。”林越缓缓道,“他总觉得能轻易捏死我,却忘了,再锋利的剑,若握剑的人心浮气躁,也会砍在石头上。”
赵峰脸色微变,眼中闪过一丝怒意:“牙尖嘴利!看招!”
他身形一晃,金系灵气凝聚成数道尺许长的金刃,带着破空声射向林越,速度比孙平的藤鞭快了数倍!
林越脚下步伐变幻,同时运转《水火转元法》,水火二气在身前交织成灰蒙蒙的气盾。“铛铛铛”几声脆响,金刃撞在气盾上,竟被弹飞出去!
“水火交融的气盾?”赵峰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冷笑,“雕虫小技!”他双手结印,金系灵气疯狂汇聚,在身前凝成一柄丈许长的金剑,剑身上符文闪烁,显然是高阶术法“裂金剑”。
“这招下去,那杂灵根怕是要被劈成两半!”
“赵师兄动真格的了,看来是被林越的话激怒了。”
高台上,九长老柳乘风微微摇头:“心性还是太急。”
擂台上,林越望着那柄散发着凛冽气息的金剑,非但没有后退,反而主动冲了上去。就在金剑即将劈下的瞬间,他突然矮身,左手按在擂台地面,一股水汽顺着石缝蔓延,在赵峰脚下凝成一层薄冰!
赵峰只觉脚下一滑,凝聚金剑的灵气顿时紊乱。林越抓住这刹那的破绽,右手火球术与左手水箭术同时出手——火球术并非攻向赵峰,而是打在他身前的地面,激起漫天烟尘;水箭术则借着烟尘掩护,悄无声息地射向金剑的符文节点!
“噗!”
水箭精准命中节点,金剑上的符文瞬间黯淡,凝聚的金系灵气如潮水般退去。赵峰踉跄后退,难以置信地看着林越:“你……”
林越站在烟尘中,左臂的伤疤在阳光下若隐隐若现:“赵师兄,我说过,破绽无处不在。”
赵峰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知道自己输了——不是输在修为,而是输在被激怒后的浮躁,输在对林越“杂灵根”的轻视。
“我认输。”赵峰丢下三个字,转身快步走下擂台,背影带着几分狼狈。
全场寂静片刻,随即爆发出比生死擂时更热烈的欢呼。谁也没想到,这个靠着杂灵根筑基的“异类”,竟能接连击败孙平和赵峰,而且用的都不是蛮力,而是对术法、对时机的精准把控。
林越站在擂台中央,望着台下的王铁牛和张小六,又看向高台上九长老赞许的目光,心中却没有太多喜悦。他知道,赵峰的败北,不过是另一个开始——内门的水,比外门深得多,而洪荒的凶险,更是远超想象。
雨不知何时停了,阳光穿透云层,洒在演武场的青石上,反射出耀眼的光。林越握紧了拳头,道丹内的水火二气缓缓流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沉稳。
下一站,断龙崖寒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