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条上的金色符文在阳光下灼眼,孙平的气息已攀升至筑基中期的巅峰,周身青绿色灵气翻涌如涛,每一根藤蔓都像淬了钢,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扑向林越。
林越脚下步伐未停,借着藤条交错的间隙腾挪。他能清晰感觉到,孙平的攻击虽狂暴如野狮,却失了章法——禁药催生的力量像脱缰的野马,灵气在他经脉里横冲直撞,连带着术法的节点都变得混乱。
“嗤啦!”一根带着符文的藤条擦着林越肩头飞过,将他的外门弟子服撕开一道长口,血珠瞬间沁出。这是生死擂开战后,林越第一次受伤。
“躲啊!我看你能躲到几时!”孙平双目赤红,嘴角挂着涎水,状若疯魔。他左手掐诀,右手猛地拍向地面,擂台中央突然裂开一道缝隙,数十根藤条如毒蛇般从地底窜出,直取林越下盘。
林越脚尖在一根横飞的藤条上一点,身形陡然拔高,险之又险避开地刺般的藤条。可刚在空中稳住身形,头顶已罩下一张密不透风的藤网,符文在网眼闪烁,散发出令人心悸的灵力波动。
“困兽犹斗!”林越喉间低喝一声,道丹内仅剩的水火二气骤然相撞,借着反冲力向左侧横掠。“撕拉”一声,藤网边缘的尖刺还是扫过他的左臂,带出一串血珠。
落地时,他踉跄了半步,左臂已有些抬不起来。
台下的王铁牛急得额头冒汗,张小六死死攥着衣角,指甲几乎嵌进掌心。高台上,九长老柳乘风的拐杖在地面轻轻点了点,眉头紧锁——孙平此刻的状态,分明是服了“爆灵散”,这种禁药能瞬间拔高两个小境界,代价却是经脉寸断,稍有不慎便会灵力暴走而亡。
“孙平!你在拿性命开玩笑!”柳乘风的声音带着灵力威压,试图唤醒他的理智。
可孙平早已听不进任何话。禁药的副作用开始显现,他的皮肤泛起不正常的潮红,眼白布满血丝,攻击节奏越来越快,却也越来越乱。一根粗壮的主藤带着破空声砸向林越,这一击力道虽猛,却露出了近在咫尺的节点——就在藤条中段,符文最为密集的地方。
林越眼中精光一闪。这是他等了许久的破绽。
他没有躲,反而迎着主藤冲了上去,左臂死死架住藤条的攻势,任凭尖刺扎进肉里,右手则凝聚起最后一丝火灵气,化作寸长的火苗,精准地按在那处节点上!
“嗤——”
火苗如附骨之疽,瞬间窜上藤条。木系灵气遇火即燃,金色符文在火焰中扭曲、消散,主藤发出“噼啪”的灼烧声,灵气瞬间紊乱。
“啊——!”孙平如遭重击,猛地喷出一口鲜血,与藤条的联系被强行切断,灵力反噬让他踉跄后退,胸前衣襟被血浸透。
林越趁机抽身后撤,左臂的伤口深可见骨,疼得他眼前发黑。他看着孙平,声音因失血而沙哑:“孙平,认输吧。你已经撑不住了。”
“认输?”孙平狞笑着抹去嘴角的血,从怀里掏出一个黑瓷瓶,倒出三粒漆黑的药丸,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我孙平的字典里,就没有‘认输’两个字!”
药丸入腹的瞬间,他身上的气息再次暴涨,竟隐隐有突破筑基中期的迹象。可代价也随之而来——他的皮肤开始开裂,鲜血从毛孔渗出,整个人像个血人。
“疯了!他居然连‘蚀骨丹’都敢吃!”高台上的长老们哗然。蚀骨丹能强行压榨骨髓里的灵气,可药效过后,经脉和骨骼都会化为朽木。
林越心头一沉。此刻的孙平已彻底失去理智,只剩下毁灭的欲望。
“去死!”孙平咆哮着扑来,十指成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劲风抓向林越咽喉。他的速度快得惊人,林越只来得及偏头避开要害,右肩被狠狠抓中,五道血痕深可见骨。
剧痛让林越眼前一黑,却也彻底激起了他的狠劲。他忍着痛,反手抽出腰间的铁棍,借着孙平前冲的力道,狠狠砸在他的膝盖上!
“咔嚓!”脆响伴随着孙平的惨叫响起。他的右腿膝盖以诡异的角度扭曲,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噗通”一声跪倒在擂台上。
禁药的效力在这一刻骤然消退,灵力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千疮百孔的经脉和骨骼。孙平趴在地上,大口喘着气,看着自己不断颤抖的双手,眼中终于露出恐惧。
“不……不可能……”他想爬起来,却发现四肢都在不听使唤,体内的灵气彻底溃散,连调动一丝都做不到。
林越拄着铁棍,站在他面前,左臂和右肩的伤口还在流血,却挺直了脊梁。“孙平,你输了。”
孙平抬起头,涣散的目光落在林越淌血的肩头,又看向自己扭曲的膝盖,突然爆发出一阵凄厉的笑,笑着笑着,眼泪混着血水流了下来。“我输了……输得彻底……”
他想抬手抹掉眼泪,却发现手指已经僵硬,经脉传来的剧痛让他蜷缩起来,像条离水的鱼。
裁判长老走上台,探查过孙平的状况后,面色凝重地宣布:“孙平灵力溃散,经脉尽断,骨骼碎裂……已无力再战。生死擂,林越胜!”
台下一片死寂,随即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王铁牛和张小六冲上台,扶住几乎要栽倒的林越,两人脸上又是泪又是笑。
林越望着趴在地上的孙平,他的身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原本饱满的肌肉变得干瘪,皮肤失去光泽,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十岁。这就是禁药的代价——用一时的狂暴,换一生的残废。
“何必呢。”林越低声说了一句,转身被王铁牛搀扶着走下擂台。
阳光透过云层照在擂台上,孙平趴在冰冷的青石上,望着林越离去的背影,口中喃喃着:“我只是……不想输啊……”声音轻得像一缕烟,散在风里。
后来,有人说孙平被抬下擂台时,全身的骨头都在响,像散了架的木偶。医官诊断后摇着头叹气,说他经脉寸断,骨髓枯竭,别说修炼,连正常行走都难,这辈子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了。
林越在伤愈后去看过他一次。彼时孙平坐在轮椅上,望着窗外的训练场,眼神空洞。见林越来,他没有骂,也没有恨,只是低声说:“若有来生……我想做个普通人。”
林越没说话,放下带来的伤药便走了。他知道,生死擂上的胜负早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都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了代价。
而林越的路,才刚刚开始。左臂的伤疤成了他的勋章,时刻提醒着他,力量从来不是靠掠夺和禁药得来,唯有一步一个脚印踩出的坚实,才能撑得起真正的强者之路。
夕阳下,林越的身影被拉得很长,他握紧了拳头,道丹内的水火二气缓缓流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