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城的各个城门、市集口,很快贴出了盖着兵部大印和皇帝玉玺的募兵告示。识字的秀才大声念诵着告示上的内容: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国难初平,四夷未靖,特开募兵,以固大明疆土……凡北直隶、山东、河南等处勇健之士,年十八以上、三十以下,身无残疾、家世清白、品行端正者,皆可赴本地官府或京师指定校场报名……一经录用,安家银十两,月饷足额,绝不拖欠!表现优异者,擢升军官,光耀门楣……从龙建功,就在今朝!”
告示前,围满了议论纷纷的百姓。
“十两安家银!月饷足额!皇上真是大手笔!”
“跟着这样的皇帝打仗,带劲!昨天我可是亲眼看见皇上浑身冒金光,把闯贼杀得屁滚尿流!”
“俺家兄弟就在京营,听说现在抄了一众贪官污吏的家!朝廷有了钱,饷银都不拖欠了!前些日子就把拖欠多年的军饷都发了下来,还发了双饷!”
“走!报名去!窝在家里种地能有啥出息?跟着皇上,说不定也能搏个封妻荫子!”
皇帝的神勇,丰厚的待遇。这些东西摆在这里,对那些生活无着、渴望改变命运的年轻人来说,从军成了极具诱惑的选择。
报名点前,很快排起了长队。有衣衫褴褛的农户,有眼神精悍的猎户,甚至还有一些破落的军户子弟。负责登记的官吏忙得不可开交,初步筛选着应征者。
募兵告示前的人潮越聚越多,几个胆大的年轻人互相推搡着,挤到了登记桌前。
“官爷,俺叫赵铁柱,密云人,今年十九,俺是山里人,俺爹靠砍柴烧炭为生,俺帮他运柴火木头,有力气!”一个皮肤黝黑、身材结实的青年率先开口,声音洪亮,带着山里人的憨直。
那登记的老吏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满是老茧的双手,点了点头,提笔记下:“嗯,山民出身,不错。下一个!”
“俺……俺叫李二牛,通州人,今年二十,家里种地的,俺……俺饭量大,力气也大!”另一个略显腼腆的壮实青年搓着手说道。
老吏皱了皱眉:“光是饭量大可不行,耍过石锁吗?”
李二牛连忙点头:“耍过!村头五百斤的石碾子,俺能抱起来走几步!”
“哦?”
老吏来了点兴趣,虽然他觉得这年轻人是在吹牛,但好歹也是个壮实的汉子,加上这憨厚的性子,绝对是个当兵的好苗子,不可错过。
“回头校场上验过才算。记下。”
“嘿嘿,谢谢大人!”李二牛露出一抹憨笑,用手挠挠脑袋。
一个面容精悍、身形矫健的年轻人上前,抱拳道:“官爷,小人周狗儿,保定人,今年二十二,祖上原是军户,会使枪棒!”
老吏打量了他一番,见他眼神灵动,站姿沉稳,问道:“军户?为何来应募?”
周狗儿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家父原是卫所兵,后来家道中落,卫所田地被占,活不下去了。听闻陛下重整京营,饷银丰厚,特来投效,求个出身!”
“嗯,军户子弟,底子应该不差。”老吏微微颔首,在名册上做了个标记。
这时,一个穿着虽然破旧但浆洗得发白儒衫的年轻人挤了过来,对着老吏躬身一礼:“学生……学生陈秀才,大兴人,今年二十有五,读过几年书……”
周围响起一阵低低的哄笑。老吏也愣了一下,打量着他略显单薄的身板:“秀才公?你这身子骨,怕是扛不动刀枪啊?还是回去考你的功名吧。”
陈秀才尴尬一笑,却倔强地道:“学生虽为一介书生,但通文墨,晓算学!陛下诏书言明,表现优异者可擢升军官,学生愿投笔从戎,从一小卒做起,学习战阵之事,他日或可为陛下参赞军务,效力疆场!”
“况且……”陈秀才话锋一转,撸起自己的宽大袖袍,显露出颇为精壮的臂膀,稍一用力,手臂上的肌肉便块块分明地展露出来,看得周围一群人顿时一惊。
你管这叫手无缚鸡之力的一介书生?!
“除去书法文学,学生倒也略通些拳脚。”
老吏闻言,收起几分轻视,沉吟道:“倒是有几分志气……也罢,记下吧,皇上说了,这一次的新军招募,无论户籍身份皆可报名。”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入了营可没笔墨给你,一切得按军规来,吃不了苦头可别怪军法无情!”
“学生明白!谢大人!”陈秀才激动地再次躬身,丝毫没有一般酸臭腐儒对于小吏的傲慢。
队伍缓缓前行,官吏们一边登记,一边低声交谈: “这拨人看着不错,比往年强多了。”
“是啊,你看那个赵铁柱,一看就是好苗子。还有那个周狗儿,军户出身,底子差不了。”
“关键是陛下给的真金白银啊!十两安家银,足额月饷,以前想都不敢想!”
“听说京营那些喝兵血的老爷们被砍了一堆,现在没人敢克扣了,当兵能吃上饱饭,还能拿饷银,谁不来?”
“主要还是陛下……天神下凡啊!跟着这样的皇帝,心里踏实,有奔头!”
校场那边,通过初步筛选的青壮们被引到一旁,由一些老兵带着进行更严格的身体检查和一些简单的力量测试,如举石锁、拉硬弓等。虽然忙碌,却秩序井然,一股蓬勃的生气开始在这片曾经腐朽的军营中弥漫开来。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开,不仅吸引了京畿的百姓,连周边州县听闻消息的勇健之士,也纷纷收拾行囊,向着北京城赶来。
谁都看得出来,这位脱胎换骨的皇帝,是动真格的要打造一支强军,而乱世之中,投身强军,无疑是改变命运最快的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