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秦念慈再次拨通了吕彦亭的电话,对方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小秦,你明天早上来我家,我带你去县委。我们这次召开的是扩大会议,有几个私人企业家也对联合开发煤矿有想法。”
秦念慈眯起了眼睛,难不成有了竞争者?不怕,别人不知道底细,
“好的吕叔叔,这是件好事,更多的人参与到其中来也能扩大产业规模。我明天会按时赶到的。”
吕彦亭想到了秦念慈身在乡下,
“小秦,我可以派车去接你,省得你...”
“不用麻烦了吕叔叔。”
秦念慈直接拒绝了,
“我自己能过去的,再见。”
吕彦亭其实也没指望秦念慈真能把煤矿搞起来,不过他还是要感谢这个小姑娘给出的方向,不然这个煤矿就像一记耳光那样打在响水县委的脸上。
第二天秦念慈提前半小时出现在吕彦亭家门口,弄的吕大书记颇为惊诧,
“小秦,这么早你是坐什么车过来的?”
秦念慈微笑着回应,
“吕叔叔,我是骑马过来了。”
吕彦亭笑了,
“这孩子,开起我的玩笑来了。”
秦念慈从挎包里掏出一个红布包裹的东西递给吕彦亭,
“吕叔叔,一点小礼物,不成敬意,送给吕爷爷的。”
吕彦亭“哦”了一声,他没当面打开,他不觉得秦念慈会送什么贵重的东西,
“我替我父亲谢谢你了,那咱们现在就走吧。”
秦念慈上了吕书记的车,一路上吕彦亭和她稍微提了一下常委会的纪律,
“小秦,领导们问你话的时候一定要回答,点到你头上你再说话。有不同意见先保留,不用直接对峙...”
响水县委会议室内,秦念慈和一帮老头子坐在靠墙的位置。吕彦亭居中而坐,主持着本次会议,
“同志们,其他议题基本通过,现在我们来探讨一下由我提交的,关于跃进乡老岔路沟煤矿的重建事宜。”
话音未落就有人举手发言,吕彦亭点头,
“方届良同志请讲。”
秦念慈耳力极强,她能从纷杂的声音中剥离出有用的信息。边上的老头子们都带着自己的秘书,他们窃窃私语,
“方届良是宣传部长。”
方届良此时清了清嗓子,
“刚才吕书记提到的岔路沟煤矿重建,我认为重建两个字不合适。众所周知,这个煤矿是被违法分子霸占的,人家原来是有主的。”
吕彦亭知道这是来给自己添堵的,但他必须拿出姿态,
“方届良同志的意思是找到原来的矿场主,让他接手?”
方届良把刚放到水杯上的手又拿开了,
“我没有那么多的意思,我只是说咱们政府做事之前要考虑周全,避免日后麻烦,谁也不想因为工作的事和私人扯皮。”
“这话有道理。”
又有一个秃顶模样的常委发表了自己的意见,秦念慈竖起了耳朵,
“这是副县长楚向东。”
楚向东看了一眼吕彦亭,
“吕书记,你的心情我们都理解,但凡事都需要先求证,再落实。原则上我是不赞同由多方出资这个建议的。”
吕彦亭深以为然,
“那楚向东同志对岔路沟煤矿这个项目本身没有意见喽?”
楚向东一摊手,
“那怎么会有意见。全国都在搞开发建设,能为响水县增加财政收入那就是好事,谁反对谁就是别有用心。”
这个调门起的有点高,有好几个常委都看向楚向东,还有两个同一阵营的人用不解和苛责的眼神看向他。
楚向东目不斜视,他继续阐述自己的观点,
“人得长记性,不能记吃不记打。之所以发生老岔路沟煤矿的案件就说明一件事,我们政府过度放纵了私有资产参与到国家矿产资源开发产业中。
如果能卡死这条红线,既能保证职工的人权利益,又能保证国有资产不落入私人的口袋。”
“啪啪啪,好。”
此时有人鼓掌,底下有人私语,
“县委办公室主任谷满。”
谷满坐直了身子,
“楚副县长,我很赞赏你的觉悟和原则。我只有一个问题,自己搞可以,你能拿出多少钱?”
这个问题属于放屁砸脚后跟,楚向东不管钱,而管钱的是代县长王申荣。王申荣不满的看了一眼楚向东,但这个问题必须由他来回答,
“这个...资金吗,县财政也就几十万,但是,我们不可能把钱花光。各种项目都在进行中,伸手管政府要钱的比上班的都多...”
吕彦亭烦躁的摆摆手,
“你就说最多能拿出多少钱吧?”
王申荣两个大拇指不停缠绕着,最后他像是割肉一般,
“财政最多能拿出十万元,再多就耽误政府这边正常运作了。”
吕彦亭一听,心里拔凉拔凉的。会议陷入了僵局,常务副县长李广成的职责就是平衡各家常委的意见,
“额...既然财政有困难,那就不妨听听别人的意见。关于政策和原则的问题...那不还有市委那边吗,咱们也就是提出个计划。
下面咱们看看,与会的各位企业负责人,各位有意向的企业家们,你们有什么想法?”
下面的人早就等不及了,秦念慈左手边一个白发老者率先举手,获得允许后他讲出了自己的主张,
“各位领导,不管是国企还是私企,首先得盈利,没有利润一切都是空谈。再也不是靠着领国家补助养活上万人的亏损企业那时候了。
想要盈利就得把难听的话说在前面。我要是承包这个矿,必须享有绝对的控制权,县政府占股不能超过一成。”
“不行。”
楚向东第一个跳出来,
“那不是等于把国家的矿产白给你了吗?”
老者的脾气似乎不是很好,
“怎么叫白给我?我不纳税吗?我不养工人,我不解决就业问题吗?你白给我,煤矿永远属于我的吗?”
李广成看了一眼楚向东,
“楚县长稍安勿躁,这位老同志说得对,纳税比例还没谈呢,承包也是有期限的。”
老者继续发言,
“纳税国家是有规定的,不用谈,既然我占了九成股份,我自然要分得九成利益。至于说承包期限吗...最少五年。”
其他企业负责人一同看向老者,他们的想法也基本差不多。他们是买卖人,当然要给谈判留出余地。
于是乎全场唯一的愣头青秦小姐绷不住了,她举起了一只纤纤玉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