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玺麟在内堂心神不宁,刚才听外面孔先生叫的像要杀人一般。
这个孔先生名叫孔大海,那可是招惹不得的人物,他是县里有名的包工头。
自打改革开放以来,第一批胆子大、脑子活的人就动了起来,这个孔先生就属于这种人。
最开始领着几个亲朋好友、左邻右舍的给人家盖房子。给私人干活还好,一手钱一手货。可做大之后就面临着和各种各样的客户打交道。|
拖延欠款那都是小事,硬赖着不给你也没有办法。有背景的不仅不给钱,还会把你打一顿。.
久而久之孔大海这个工程队也就解体了。不服输的他随后另组了一伙人,招收的不是两劳释放人员就是活不下去只剩下一条命那种人。
这回他啥活都干,遇见耍臭无赖的就和他拼了。
最后遇见了本地粮库盖完仓房不给钱这码子事,愣是让孔大海的手下把粮库负责人捅死了才算完事。
杀人是要偿命的,孔大海之前就和手下说好了,两万块钱给你,之后的事和我没关系。.
经此一事,孔大海这个包工队在响水县可就出了名。不仅是他们看上的活没人敢抢,而且干完的活也没人敢耍赖不给钱。
大柜捂着两边被抽肿的脸回到了后堂,
“东家,您再不出去外面要杀人了。孔先生家的公子昨天吃完咱们给配的药以后就抽了,现在还没脱离危险呢。”
柴玺麟闻言之后一动不动,说不上来是在思考还是被吓的。
外面孔大海已经开始放火了,他可不管你那事,
“操你妈的,一群王八犊子,老子今天直接给你们火化了。”
伙计挂在孔大海的腿上,但仍阻止不了对方继续放火。
大柜又上前面瞅了一眼,最后一咬牙,回头去找人。
孔大海拿着几张纸点燃,正准备往药柜底下塞呢,忽然有人高喊,
“孔先生且慢,我们东家到了。”
孔大海动作一滞,伙计赶紧抢过他手中的明火,扔在地上猛踩。
华国就是如此,两边开炮都有人敢去看热闹。此时草芝堂门口围满了人。
孔大海处于盛怒之中,但仍被眼前出现的场景给惊呆了。四个伙计把柴玺麟从后堂抬了出来。
老头快八十了,让人像大衣柜似的给立在正堂。大柜抱拳施礼,因为脸被抽肿了,说话囊嗤囊嗤的,
“孔先生见谅,我们东家受惊过度,硬了。”
孔大海绕着柴玺麟转了一圈,最后又用手指怼了一下老头的脑门,
“我他妈就以为那玩意能硬,原来你也能支楞起来!”
“啪~~~”
孔大海一个耳雷子抽在柴玺麟脸上,老头像冰嘎一样转了好几圈,“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哎呀~~~,孔先生恕罪,不知令公子如今是何症状?”
看热闹的都笑了,有人还起哄,
“柴东家,你也不挺实啊,一巴掌就萎了?”
孔大海身高一米九几,把小老头像拎鸡崽子一般薅了起来,
“老瘪犊子,今晚之前我儿子要是还没好,我就让你和你爹妈团聚。听好了,是今天太阳下山之前。”
孔大海放完狠话之后扬长而去。大柜赶紧拿着一块围布给柴玺麟把腿盖上,
“东家,别在这尿啊,咱们草芝堂百年声誉还要不要了?”
外面看热闹的都笑岔了气,有人则看着解恨,
“这老东家看着仁善,心可狠着呢,买药差一分钱都不行。”
“不仅是差钱不行,而且还见死不救呢。
那年有一个落难的女人难产,求到草芝堂,他愣是让伙计把人给扔到大街上去了。”
“哼,这回该着这老东西吃瘪,恶人自有天收。”
此时去医院打探消息的谢大夫回来了,
“东家,我去看了,孔先生的公子确实有中毒的现象。”
柴玺麟伸出颤颤巍巍的一只手,
“可是服用了咱们的药所致?”
谢大夫摇摇头,
“东家,我近身不得。人家那边是西医,有他们自己的一套。不过...”
柴玺麟此时不仅是憋不住尿那么简单,
“快说...别吞吞吐吐的。”
谢大夫凑近了一些,
“观其面色和手指甲颜色,确是中毒无疑。”
老头像是瞬间失去了所有精气神,瘫软的向后倒去。大柜赶紧上前扶住,
“老东家,您现在可千万撑住了。先生一时半会赶不回来,我已经通知了您孙女。”
柴玺麟哭着摆摆手,
“别让他们回来,那姓孔的是个煞星,敢杀人那种。
我...我...八十了,够本了。大柜,你受累,给我把装老衣服拿来,抓紧穿上,省得到时候...”
大柜在想别的事,嘴里可就没了把门的,
“东家,这你要是再硬了的话...。哦不是,我说错了东家,您老别生气。
新社会了,他还敢杀人不成?现今咱们的想辙,怎么过这一关。”
谢大夫琢磨了一会,
“东家,我倒是有个想法。孔先生的公子断然不会再让咱们草芝堂医治,倒不如另请高人。”
大柜“嘿”了一声,
“这响水县要是还有什么高人,那个孔先生能找到咱们草芝堂吗?”
谢大夫摆手,
“不然、不然。我最近接触了几个和回春堂那个小丫头唠过嗑的病患,我发现她的医术十分精湛,而且胆子大,用药狠,往往对一些疑难之症有独到的见解。”
柴玺麟哀叹一声,
“唉,有话你就直说吧。”
谢大夫抱了抱拳,
“东家,如今之计...只得低头。”
柴玺麟挥挥手,
“好吧,你们选个人,代表我去请那个丫头。”
闻听此话草芝堂所有人都围拢了过来,谢大夫只得把话挑明,
“东家,咱没行下那春风,自然也别盼望那秋雨。您老要是不亲自去请,此事难成。”
柴玺麟眼前一阵一阵发黑。他心里懊糟啊,明年他八十了,对面那个小丫崽子明年还不到十八呢,情何以堪呐?
秦念慈可不知道柴玺麟的内心挣扎,她此时正在上课。
高二一班的同学们频频回头看向她这个因为成绩优异而跳级的学霸,秦念慈则无波无澜。
此时隔排的夏春晓怨毒的盯着秦念慈,因为她的心上人刘争鸣始终把眼神放在秦念慈身上。
夏春晓的嘴唇嗫嚅着,谁也没听见她的自言自语,
“等着吧,用不了多久你就会成为别人的玩物,那时候你连畜生都不如。”
下午刚上课不多时,一中大门外来了一辆轿车。柴玺麟被一对年轻的男女从车上给搀扶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