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生骑着老牛,带着赵乾和丫丫,离开了暂居的山谷,一路向东。
越是往东,天地间的灵气便越发狂暴紊乱,不再像青阳城附近那般温顺平和。天空中时常可见扭曲的光带和诡异的能量漩涡,大地上也出现了许多不符合常理的地貌,比如逆流而上的瀑布、永不熄灭的火焰山、以及时间流速明显异常的区域。
这里已是“暴乱星海”的外围影响地带。
暴乱星海,并非真正的海洋,而是一片广袤无垠、空间结构极不稳定的危险空域。传闻此地曾是上古时期多位大能交战的战场,打碎了天地法则,导致空间碎片化,时间紊乱,形成了无数危险的空间裂缝、时间陷阱以及法则风暴。同时,这里也孕育了许多外界罕见的奇异材料、上古遗宝,以及适应了这种混乱环境的凶悍生物。
因此,暴乱星海既是令人谈之色变的绝地,也是充满了机遇的宝地,吸引着无数亡命徒和寻求突破的修士前来探险。
数日后,一片望不到边际的、如同破碎琉璃镜面般的奇异景象,出现在陈长生等人眼前。
这就是暴乱星海!
放眼望去,天空不再是连续的蔚蓝,而是布满了大大小小、色彩斑斓的空间裂隙,有的稳定如同门户,有的则如同野兽的巨口,不断开合,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光线在这些裂隙间扭曲、折射,形成光怪陆离的迷幻景象。下方的大地也支离破碎,漂浮着无数或大或小的陆地碎片,有些上面甚至还有残破的宫殿遗迹。
更令人心悸的是,在这里,时间的感觉变得模糊。可能前一刻还是白昼,下一刻就陷入诡异的黄昏;可能感觉只过了一瞬,外界却已过去数日;也可能感觉飞行了许久,回头却发现仍在原地附近。
“先生,这里就是暴乱星海吗?好……好可怕。”丫丫看着眼前如同世界末日般的景象,小脸发白,紧紧抓着陈长生的衣角。
赵乾也是面色凝重,他感觉自身的灵力在这里运转都受到了干扰,神识也不敢轻易外放太远,否则极易被混乱的空间和时间之力损伤。
“跟紧我,不要离开老牛周身三丈范围。”陈长生沉声道。他周身弥漫开一层薄薄的混沌光晕,将赵乾和丫丫也笼罩在内。这层光晕蕴含着归墟塔核心的稳定力量,可以有效抵抗外界混乱的法则侵蚀。
老牛则显得颇为悠闲,甚至有些如鱼得水。它那四蹄踏在扭曲的空间节点上,如同走在平坦大道,对于偶尔席卷过来的细小空间裂缝和时间乱流,它或是轻轻避开,或是直接一蹄子踏碎,显得游刃有余。
陈长生根据《时序秘章》残页星图的指引,以及体内归墟塔影对“刹那”碎片的微弱感应,骑着老牛,小心翼翼地驶入了这片危险的星海。
一进入星海范围,周围的压力陡增。混乱的法则之力如同无形的潮水,不断冲击着混沌光晕。耳边充斥着空间撕裂的尖啸、时间流速不均产生的怪异嗡鸣,以及不知名生物的恐怖嘶吼。
他们时而需要穿越极不稳定的空间通道,通道内光怪陆离,仿佛穿梭在万花筒中;时而需要避开巨大的、缓缓移动的时间停滞区域,那里的一切都保持着某一瞬间的状态,如同永恒的琥珀;时而又会遇到狂暴的法则风暴,如同无形的巨兽,撕碎沿途的一切。
陈长生全力催动混沌道境与归墟塔影,谨慎地选择着前进路线。他时而施展刚刚领悟的“时光涟漪”,延缓前方突然出现的空间崩塌;时而动用“刹那芳华”,在电光火石间推演出最安全的路径。
赵乾和丫丫在光晕保护下,虽然安全无虞,但也看得心惊胆战,深刻体会到了这片绝地的恐怖。
途中,他们也遇到了一些在此探险的修士。有的驾驭着奇特的飞舟,在裂隙间艰难穿梭;有的组成团队,合力对抗突然出现的空间乱流;也有的如同幽灵般独行,气息彪悍。
彼此相遇,大多保持着警惕和距离。在这里,人心往往比环境更加险恶。
数日后,他们逐渐深入星海。周围的时空紊乱现象更加严重,甚至开始出现大范围的时间回溯或加速区域。陈长生体内的归墟塔影震动也越发明显,“刹那”碎片的感应指向了星海深处一片被浓郁时空迷雾笼罩的区域。
那里,按照星图所示,就是“流年之眼”所在!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靠近那片区域时,前方突然传来剧烈的能量波动和打斗声。
只见一片相对稳定的浮空陆地上,数道身影正在围攻一条体型庞大、形似蜈蚣、却长着翅膀的诡异生物。那生物周身覆盖着坚硬的、仿佛能扭曲光线的甲壳,口中喷吐着带有腐蚀性和时间延缓效果的吐息,实力赫然达到了元婴中期!
围攻它的,是五名修士,三男两女,看其配合默契,功法路数相近,应属同门。其中为首的一名紫袍老者是元婴初期巅峰,其余四人皆是金丹后期或巅峰。他们结成一个玄妙的剑阵,剑光如网,勉强与那蜈蚣生物周旋,但显然落于下风,险象环生,其中一人已然负伤,动作迟缓,似乎中了时间延缓的效果。
“是‘时空蜉蝣’!”赵乾低呼一声,他在青阳城打听消息时,听说过这种暴乱星海特有的可怕生物,它们生于时空乱流之中,天生能操控微弱的时空之力,极其难缠。
那紫袍老者也看到了陈长生一行人,尤其是看到老牛那闲庭信步般在混乱时空中行走的姿态,眼中闪过一丝惊异,随即高声呼救:“前方的道友!还请出手相助!我等乃‘星枢门’弟子,必有厚报!”
陈长生目光扫过战场,并未立刻出手。他并不想多管闲事,而且那“时空蜉蝣”虽然麻烦,但对他构不成威胁。
然而,就在他准备绕过战场时,异变陡生!
那“时空蜉蝣”似乎被逼急了,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周身时空之力剧烈波动,它那巨大的口器猛地张开,并非喷吐息,而是凝聚出了一个微小的、散发着极度危险气息的——时间黑洞!
虽然只有拳头大小,但那黑洞周围的时间彻底陷入了静止,连光线都被吞噬!
“不好!是时间奇点!快退!”紫袍老者骇然失色,想要撤退却已经来不及,剑阵在那时间奇点的引力下开始扭曲、崩解!
眼看那五名星枢门弟子就要被时间奇点吞噬,化为永恒的静止雕像。
陈长生眉头微皱。
他并非圣母,但眼见数人死于非命,且这“时空蜉蝣”凝聚时间奇点的能力,让他对时间法则有了些新的想法。
“定。”
他轻轻吐出一字,并非之前的“归墟禁法”,而是蕴含了刚刚领悟的“时光涟漪”奥义,结合混沌道境的力量,作用在那刚刚成型的时间奇点之上。
并非强行摧毁,而是以一种更加高明的方式,干扰其内部极其不稳定的时序结构。
嗡!
那拳头大小的时间奇点剧烈震颤了一下,其内部平衡被打破,瞬间坍缩、湮灭,反而爆发出了一股混乱的时间冲击波,将那只“时空蜉蝣”自己都震得翻滚出去,甲壳碎裂,受了重创。
星枢门五人只觉得那致命的吸引力骤然消失,劫后余生,皆是冷汗淋漓,惊魂未定地看向陈长生,目光中充满了感激与敬畏。
那紫袍老者连忙带着弟子飞过来,对着陈长生深深一揖:“多谢前辈救命之恩!晚辈星枢门长老周衍,感激不尽!”
陈长生摆了摆手,目光却落在那只受创的“时空蜉蝣”身上。那蜈蚣生物似乎极为畏惧地看了陈长生一眼,挣扎着想要钻入一道空间裂缝逃走。
“我欲前往‘流年之眼’,需要一个熟悉此地环境的向导。”陈长生看着周衍,淡淡说道,“你们星枢门,常年在此活动,可愿带路?”
周衍闻言,先是一惊,“流年之眼”那可是时序紊乱区核心中的核心,大凶之地!但看着陈长生那深不可测的实力,以及方才轻描淡写破解时间奇点的手段,他咬了咬牙,富贵险中求,若能结交这位前辈,对星枢门或许是天大的机缘!
“晚辈愿为前辈引路!”周衍恭敬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