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苏清弦站在公寓的落地镜前，略微整理了一下耳边的碎发。
她选了一条烟粉色的丝质连衣裙，款式简洁，剪裁却极佳，勾勒出纤细的腰身和流畅的线条，外面搭了件米白色的针织开衫，柔和了她平日里几分清冷的气质。
履行承诺的晚餐约定在即，她发现自己竟比预想中多了几分……期待？
当她下楼时，谢川墨的车已经安静地等在路边。
他倚在车门旁，似乎也刚刚到达。
看到他的瞬间，苏清弦的目光几不可察地凝滞了一瞬。
他显然精心打理过。
没有穿平日里标志性的、一丝不苟的深色西装，而是换上了一套质感极佳的浅灰色休闲西装，内搭一件纯白色的棉质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随意地解开，露出线条优美的锁骨。
西装面料带着细微的纹理，在暮色光线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少了几分商场的凌厉压迫，多了几分慵懒随性的优雅。
头发也没有像往常那样用发胶固定得一丝不苟，而是自然地垂下，额前几缕碎发随性地搭着，柔和了他过于硬朗的轮廓。
他整个人站在那里，就像一幅精心构图的黑白电影画面，英俊得令人屏息。
看到苏清弦，他深邃的眼眸中瞬间掠过一抹惊艳的光芒，快得如同流星，随即被他很好地收敛，转化为一种沉静的、带着笑意的注视。
他走上前，极为自然地为她拉开车门，动作流畅而绅士。
“等很久了？”苏清弦坐进车里，闻到车内淡淡的、与他身上一致的清冽雪松香气，心跳没来由地漏了一拍。
“刚到。”谢川墨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座，侧头看她，目光在她烟粉色的裙装上停留了一秒，嗓音低沉悦耳，“很漂亮。”
简单的三个字，被他用那种低沉的语调说出来，仿佛带着钩子，轻轻搔刮着苏清弦的耳膜。
她的耳根微微发热，别开视线，看向窗外：“谢谢。”
那家私房菜馆隐藏在市中一片闹中取静的旧式洋房区，环境清幽，格调雅致。
老板显然与谢川墨相熟，直接将他们引到了一个带着小小庭院、十分私密的包间。
晚餐的过程出乎意料的轻松愉快。
他们聊着无关紧要的话题，从菜品的风味，到最近看的有趣展览，甚至苏清弦工作室里员工养的猫闹出的笑话。
谢川墨不再是那个掌控一切的商业巨子，他听得专注，偶尔发表见解，言辞幽默而精准，常常能逗得苏清弦忍不住弯起唇角。
苏清弦发现，卸下那些身份和光环，谢川墨其实是一个很好的聊天对象。
他见识广博，思维敏锐，却又懂得倾听和尊重。
看着他说话时微微上扬的唇角，和那双在暖黄色灯光下显得格外深邃专注的眼眸，苏清弦感觉到自己心里那堵坚冰筑成的墙，正在一点点融化，塌陷。
晚餐后，时间尚早。
谢川墨没有提议去那些声色场合，而是侧头问她：“附近有个观景平台，视野不错，想去走走吗？刚吃完饭，散散步也好。”
他的提议自然而不刻意，苏清弦几乎没有犹豫就点了点头：“好。”
观景平台位于附近一栋不高不矮的建筑顶层，需要步行一段旋转楼梯。
晚风带着初秋的凉意，吹拂在脸上，十分惬意。
平台上人不多，可以俯瞰大半个城市的璀璨夜景，万家灯火如同倾泻的星河，在脚下缓缓流淌。
两人并肩站在栏杆前，一时都没有说话，享受着这份喧嚣中的宁静。
夜风吹起了苏清弦颊边的发丝，带来一丝痒意。她下意识地抬手去拂。
几乎在同一时间，另一只温热的大手也伸了过来，动作轻柔地帮她把那缕不听话的发丝别到了耳后。
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她敏感的耳廓。
苏清弦身体猛地一僵，像是被微弱的电流击中，整个人都顿住了。
谢川墨的动作也停顿了一瞬。
他的手指还停留在她的耳后，温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皮肤传递过来，存在感强得惊人。
他能清晰地看到她微微颤动的睫毛，和那双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亮、此刻却带着一丝茫然和慌乱的眸子。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城市的喧嚣和霓虹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世界里只剩下彼此近在咫尺的呼吸声，和那指尖传来的、不容忽视的温热触感。
谢川墨没有立刻收回手。
他的目光沉沉地锁着她，那双总是蕴藏着算计和势在必得的眼眸里，此刻翻涌着一种更为深沉、更为直接的情绪——是毫不掩饰的欣赏，是蠢蠢欲动的爱意，还有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
苏清弦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几乎要挣脱束缚。
她想后退，想避开这过于亲昵的接触和那过于灼人的目光，但双脚却像被钉在了原地。
他的指尖仿佛带着魔力，所过之处，点燃了一小簇一小簇的火苗，迅速蔓延至全身。
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看着他眼底那片深邃的、仿佛能将她吸进去的漩涡，一种陌生的、强烈的悸动感如同海啸般席卷了她所有的理智和防备。
是心动。
清晰无比，无法否认。
她对他，这个强势、复杂、心机深沉，却又会在她需要时默默支撑、在她面前流露出笨拙温柔的男人，真的心动了。
这个认知让她感到一阵眩晕，伴随着巨大的恐慌，但奇异的是，那恐慌之下，竟隐隐滋生出一丝……隐秘的欢喜和期待。
谢川墨清晰地捕捉到了她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慌乱。
他心中那块悬着的巨石，终于轰然落地，取而代之的，是汹涌澎湃的狂喜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收回了手，仿佛那是一个极其郑重的仪式。
指尖残留着她肌肤细腻温软的触感，让他心旌摇曳。
他没有再进一步，只是微微退开了半步，重新将目光投向脚下璀璨的城市，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有些低哑，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
“风有点凉，要不要下去？”
他体贴地给了她缓冲和整理情绪的空间。
苏清弦猛地回过神，脸颊瞬间爆红，幸好有夜色遮掩。她低下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好。”
回去的路上，车厢内异常安静。
但这次的安静，不再是以往那种充满张力或刻意的沉默，而是流淌着一种微妙而粘稠的、名为“暧昧”和“确认”的气息。
苏清弦一直看着窗外，不敢回头，但能清晰地感觉到身侧那道专注而温存的视线，如同实质般落在她身上，让她坐立难安，心跳始终无法平复。
车子在她公寓楼下停稳。
“到了。”谢川墨的声音打破了沉默，比平时更加低沉磁性。
“……嗯。”苏清弦解开安全带，手指因为紧张而有些发颤。她推开车门，脚踩在地面上，夜风一吹，才感觉脸上的热度稍微降下去一些。
她转过身，想跟他道别，却见他也下了车，绕过车头，走到了她面前。
两人站在路灯晕黄的光线下，彼此的距离很近。
“今天……”苏清弦抬起头，想说什么，却在对上他目光的瞬间，忘了词。
他的眼神太深，太沉，里面翻涌着她刚刚确认过的、让她心慌意乱的情绪。
“今天我很开心。”谢川墨接过她的话，目光紧紧锁着她，仿佛要将她此刻的模样刻进心底。
他微微俯身，靠得更近了些，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额发，声音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
“谢谢你，清弦。”
苏清弦的心尖像是被羽毛轻轻搔过，一阵酥麻。
她看着他，看着他眼底毫不掩饰的愉悦和深情，看着他在路灯下显得格外英俊柔和的脸部线条。
“……我也很开心。”她轻声回应，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勾勒出一个清浅却真实的笑容。
这个笑容，如同夜昙绽放，瞬间点亮了谢川墨的整个世界。
他看着她，也笑了起来，那笑容不再是平日里那种带着算计或礼貌的弧度，而是发自内心的、舒展的、带着巨大满足感的笑，英俊得令人移不开眼。
“晚安。”他低声道，目光缱绻。
“晚安。”苏清弦说完，不再停留，转身快步走进了公寓大楼。
直到走进电梯，靠在冰冷的轿厢壁上，她才敢大口呼吸，抬手按住自己依旧狂跳不止的心脏。
而楼下，谢川墨并没有立刻离开。
他倚在车边，看着苏清弦公寓的灯光一层层亮起，直到属于她那一层的窗户透出温暖的光晕，他才缓缓收回目光。
他抬手，松了松衬衫的领口，感受着晚风吹散他脸上残留的热意，嘴角那抹愉悦的弧度却始终未曾落下。
这一切，比他赢得任何一场商业战役，都更让他感到酣畅淋漓和……幸福。
他坐回车里，并没有立刻发动引擎，只是静静地坐着，回味着今晚的每一个细节。
他拿出手机，看着屏幕上苏清弦的微信头像，指尖在上面轻轻摩挲，眼底是一片化不开的温柔和势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