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总?这么早,有事?”她站在门口,并没有立刻让他进来的意思,语气带着疏离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窘迫。
谢川墨的目光在她脸上细细扫过,看到她略显苍白的脸色和眼底的疲惫,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又恢复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来看看你。昨晚醉成那样,怕你今天不舒服。”
他的视线越过她,看向餐厅里正齐刷刷盯着门口的三个小豆丁,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顺便,给小朋友们带了点早餐。李记的蟹黄汤包和瑶柱粥,味道还不错。”
他晃了晃手中的食盒,诱人的香气隐隐飘出。
苏晨的眼睛瞬间亮了,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苏翊虽然还是一脸“黄鼠狼给鸡拜年”的表情,但小眼神也忍不住往食盒上瞟。只有苏砚,依旧冷静地看着,不为所动。
苏清弦骑虎难下。拦着不让他进?显得自己太小家子气,而且孩子们明显被早餐诱惑了。
让他进?这大清早的,她这副宿醉未醒的狼狈样子……
就在她犹豫的瞬间,谢川墨已经极其自然地侧身,从她身边走进了公寓,仿佛回自己家一样熟门熟路地将食盒放到了餐桌上。
“都还没吃好吧?尝尝这个。”他一边说着,一边自顾自地打开食盒盖子,顿时,浓郁的香气充满了整个餐厅。
苏清弦僵在门口,看着那个登堂入室、反客为主的男人,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
谢川墨摆好早餐,甚至还去厨房熟练地找到了碗碟(他怎么知道在哪儿的?!),然后才看向依旧站在门口、脸色变幻莫测的苏清弦,语气带着一丝戏谑:
“站在那里做什么?过来吃早餐。还是说……清弦酒还没醒,需要人喂?”
最后那句话,简直是赤裸裸的调侃!
苏清弦的脸颊瞬间爆红,是气的也是羞的!她狠狠瞪了谢川墨一眼,砰地关上门,走过去,压低声音咬牙道:
“谢川墨!你够了!”
谢川墨看着她炸毛的样子,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却见好就收,将一碗热气腾腾的粥推到她面前:
“好了,不逗你了。趁热吃,养胃。”
他又看向三个孩子,语气自然:“你们也吃。”
苏晨已经迫不及待地拿起小勺子,眼巴巴地看着妈妈。
苏清弦看着孩子们期待的眼神,又看看桌上那明显比她做的牛奶麦片诱人一百倍的早餐,再看看那个一脸“我只是来送温暖”表情的谢川墨,最终只能无奈地坐下。
这顿早餐,吃得苏清弦如坐针毡。
谢川墨倒是很自在,仿佛他才是这个家的男主人,时不时还给孩子们递个纸巾,问一句“味道怎么样”,甚至还能和苏砚讨论一下蟹黄汤包的制作工艺?!
苏翊一边吃得满嘴流油,一边还不忘用眼神刺杀谢川墨,试图用目光表达“别以为一点吃的就能收买我们”的立场,可惜效果甚微。
苏清弦味同嚼蜡,脑子里乱糟糟的。昨晚的碎片记忆不时跳出来骚扰她,让她面对谢川墨时总有种无所适从的尴尬和被动。
好不容易煎熬地吃完了早餐,苏清弦立刻起身,开始收拾碗碟,用行动暗示某人该走了。
谢川墨却稳如泰山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她忙碌,忽然开口,语气变得正经了些:“对了,下午‘凝芳斋’那边有个关于安神香后续系列开发的研讨会,周景明希望你能参加。资料我让助理发你邮箱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目光落在她依旧有些苍白的脸上:“如果身体还不舒服,可以改期。”
提到工作,苏清弦立刻强迫自己集中精神:“不用改期,我可以参加。”这是正事,不能耽误。
“好。”谢川墨点点头,终于站起身,“那我下午过来接你。”
“不用!”苏清弦立刻拒绝,“我自己过去就行!”
“顺路。”谢川墨丢下两个字,不容置疑,然后走向门口。
在手握住门把手时,他再次停下,回头看向她,目光深邃,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忽然低声道:
“下次别在外面喝那么多了。不安全。”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一根羽毛,轻轻搔过苏清弦的心尖。说完,他拉开门,身影消失在门外。
苏清弦愣在原地,看着重新关上的门,手里还拿着一个没来得及放下的碗。
耳边回响着他最后那句话。 是关心?是提醒?还是……某种含蓄的责备和宣告?
谢川墨离开后,公寓里陷入一种微妙的寂静。餐桌上残留着李记早餐的香气,与之前牛奶麦片的简单形成了鲜明对比,无声地提醒着方才那个男人的存在感有多强。
苏清弦站在原地,手里还捏着那只碗,指尖微微发凉。谢川墨最后那句话,像余音绕梁,在她耳边反复回响。
【下次别在外面喝那么多了。不安全。】
这算什么?关心?他凭什么用这种带着熟稔和……占有欲的语气跟她说话?
可偏偏,她又无法理直气壮地反驳,因为他说的是事实。昨晚如果不是他,后果可能真的不堪设想。这种认知让她愈发懊恼,一种失控感油然而生。
“妈妈?”苏晨小心翼翼的声音打破了沉默,“那个谢叔叔……他好像也没有那么坏哦?他还给我们带好吃的早餐了。”
小孩子的心思最简单,谁对他好,他就容易对谁产生好感。
苏翊立刻跳起来反对:“一顿早餐就把你收买了?苏晨你有点出息好不好!他那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你看他刚才那样子,跟这里是他们家似的!”他气呼呼地挥舞着小拳头,对谢川墨登堂入室的行为耿耿于怀。
苏砚则安静地收拾着自己的碗勺,小脸上一片平静,看不出喜怒,只是偶尔抬眼看向母亲时,目光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苏清弦看着反应各异的孩子们,心里乱成一团麻。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纠结谢川墨的时候,下午还有重要的研讨会。
将孩子们送出家门,看着他们走进电梯,苏清弦才松了口气,转身回到依旧弥漫着陌生早餐香气的公寓。
她需要洗个澡,换身衣服,用最好的状态去面对工作,把那个扰人心神的男人暂时抛到脑后。
热水冲刷着身体,稍微驱散了宿醉的不适和心头的烦躁。
她看着镜中逐渐恢复气色的自己,暗暗下定决心。
无论如何,不能再在谢川墨面前失态了。必须重新夺回主动权,保持距离。
下午,“凝芳斋”总部会议室。
苏清弦准时到达。她换上了一身剪裁利落的深蓝色西装套裙,长发挽起,化了淡妆,遮掩了昨晚的痕迹,恢复了平日那个冷静专业的苏总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