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余生相守，笨拙温柔
那个拥抱，仿佛持续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当顾云逸终于松开苏瑶时，他眼中的狂喜已经渐渐沉淀，化为了一种如水般温柔的、浓得化不开的眷恋。他小心翼翼地帮她调整了一下枕头的高度，让她能靠得更舒服一些，然后就这么坐在床边，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仿佛怎么也看不够。
苏瑶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别过脸去，轻声道：“别这么看着我……跟个傻子一样。”
“嗯。”顾云逸竟然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声音里带着一丝满足的笑意，“我傻，只要你能醒过来，我当一辈子的傻子都愿意。”
苏瑶的心，像是被羽毛轻轻挠了一下，又痒又麻。她转回头，瞪了他一眼，只是那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锋芒，只剩下娇嗔。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秦风小心翼翼的试探声：“王爷……王妃……您们……还好吗？”
顾云逸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那股属于靖王的威严与杀气，下意识地又冒了出来。他刚要开口呵斥，却感觉到衣袖被轻轻拽了一下。
他低下头，看到苏瑶正对他摇了摇头，那双清亮的眸子里带着一丝请求。
顾云逸的心，瞬间就软成了一滩水。他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心头的烦躁，用一种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尽量温和的语气说道：“进来吧。”
门被推开，秦风和王医官领着一众下人，鱼贯而入。当他们看到床上虽然虚弱但眼神清明的王妃，以及坐在床边虽然憔悴但眉眼间尽是温柔的王爷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不少人甚至喜极而泣。
“都别哭了。”顾云逸皱了皱眉，声音依旧沙哑，却没了之前的暴戾，“王妃醒了，是好事。王医官，再给王妃看看。”
王医官连忙上前，颤抖着手为苏瑶诊脉。他闭着眼睛，感受着那虽然微弱但已经平稳有力的脉象，老泪纵横，激动得语无伦次：“好了……好了！真是神药显灵啊！王妃的脉象已经平稳，毒素尽去，只要好生休养，不出半月，定能痊愈！”
顾云逸一直悬着的心，在这一刻，才真正地落回了实处。他紧绷了三天的身体，终于有了些许松懈，后背的伤口也随之传来一阵剧痛，但他只是微微蹙了下眉，便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重新放回了苏瑶身上。
“都下去吧。”他对着众人挥了挥手，“秦风，你留下。”
“是！”下人们如蒙大赦，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连走路都踮着脚尖。
“王爷，您的伤……”秦风看着自家王爷后背那已经渗出鲜血的绷带，忧心忡忡。
“不碍事。”顾云逸头也不回地说道，“去准备一些清淡的粥，要米油，最浓的那种。再准备一些干净的温水。”
“是。”秦风应声退下，心中却感慨万千。他家王爷，是真的变了。
房间里，又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一时间，气氛有些微妙的安静。
顾云逸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他想问她疼不疼，想问她想不想喝水，想问她这三天有没有做噩梦，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后，他只是伸出手，想碰碰她的脸，却又在半空中停住，怕自己手上的药泥弄脏了她。
苏瑶看着他那副手足无措的笨拙模样，觉得既好笑又心疼。她主动伸出手，握住了他悬在半空中的手，轻声道：“顾云逸，我渴了。”
“哦！哦！好！”顾云逸如梦初醒，立刻手忙脚乱地去倒水。他先是拿起桌上的凉茶壶，想了想又放下，换成了温水。他端着杯子，走到床边，却忘了拿吸管，又匆匆回去拿。
当他终于将一根细竹管递到苏瑶唇边时，因为紧张，手抖得厉害，竹管好几次都戳到了她的嘴唇。
“我自己来吧。”苏瑶有些哭笑不得。
“不行！”顾云逸想也不想地拒绝，“你刚醒，不能乱动。”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终于成功地让她喝到了水。
看着她苍白的嘴唇因为水的滋润而有了些许血色，顾云逸的心里，涌上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很快，秦风端着一碗热气腾腾、散发着浓郁米香的米油走了进来。
“我来喂她。”顾云逸立刻接了过去。
他舀起一勺，放在唇边吹了又吹，直到感觉不到丝毫烫意，才小心翼翼地送到苏瑶嘴边。
苏瑶张开口，将那温热的米油咽下。一股暖流，从胃里升起，瞬间驱散了身体里的一部分寒意，让她感觉舒服了许多。
顾云逸一勺一勺地喂着，动作虽然依旧笨拙，却充满了无限的耐心与温柔。阳光透过窗棂，照在他的侧脸上，将他眼中的专注与深情，勾勒得无比清晰。
苏瑶一边喝，一边看着他。她发现，这个男人，原来也有这样的一面。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杀伐果断的靖王，只是一个……在乎她、心疼她，甚至有些笨拙的普通男人。
“以后，不许再这样了。”她突然开口，声音很轻。
“嗯？”顾云逸没反应过来。
“不许再为了我，不顾自己的性命。”苏瑶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道，“你的命，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你死。”
顾云逸的心，像是被狠狠地撞了一下，酸涩而甜蜜。他放下碗，俯下身，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额头。
“好。”他郑重地承诺，“我的命，是你的。以后，都听你的。”
从这一天起，靖王府的下人们，发现他们的世界，彻底颠覆了。
他们那个曾经冰冷如霜的王爷，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妻管严”。
王妃说要多晒太阳，王爷就立刻命人将院子里所有遮挡阳光的枝叶都剪掉，亲自抱着王妃在院子里一坐就是一下午。
王妃说药太苦，王爷就立刻命人去搜罗全京城最甜的蜜饯，甚至亲自尝药，确定药性不变后才肯喂给王妃。
王妃晚上睡觉稍有不安，王爷就会立刻惊醒，守在床边，直到她重新睡安稳为止。
他亲自监督她的饮食，亲自为她熬制补品，亲自为她按摩因久卧而僵硬的四肢。他甚至开始学习医理，每天抱着那些晦涩难懂的医书啃，只为了能更好地了解她的伤势。
他放下了所有的骄傲与身份，心甘情愿地，将自己活成了她的影子，她的守护神。
而苏瑶，也渐渐习惯了这种被宠上天的日子。她会在他看书时，安静地靠在他身上；会在他为自己处理伤口时，虽然怕疼却咬牙坚持；会在他因为朝堂之事烦心时，用她独特的方式，三言两语便点醒他。
他们之间，依旧会有争执，会有“动手”，但那不再是致命的搏杀，而是充满了亲昵与情趣的切磋。他会在她“偷袭”时，故意卖个破绽，然后顺势将她揽入怀中，在她耳边低语：“夫人，为夫认输。”
从相互猜忌、拳脚相向的替嫁夫妻，到生死相依、情根深种的灵魂伴侣。
他们用一场血与火的洗礼，完成了最彻底的融合。往后的路，无论风雨，他们都将是彼此最坚实的依靠，携手共度，再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