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北风呼啸,卷着雪花拍打在窗户纸上,发出沙沙的声响。但这动静丝毫没影响屋里的温馨。
那盏昏黄的煤油灯下,一家三口正围坐在炕桌旁。
桌上是真正的酸菜白肉。这一回,没加黄连,只有纯粹的香。自家腌的酸菜切得细细的,五花肉炖得晶莹剔透,汤色奶白,上面漂着几颗红彤彤的干辣椒。
苏瑶还特意给路母盛了一碗加了灵泉水的肉汤。
“娘,多吃点。”路远笨拙地给老娘夹了一块最软烂的肉,“这半年,儿子不孝,让您受苦了。”
路母眼眶湿润,但这回是高兴的泪。喝了那碗汤,她觉得身上暖洋洋的,连头上的伤口都不怎么疼了,精神头好了大半。
“好,娘吃。”路母看着高大魁梧的儿子,又看看温婉聪慧的儿媳妇,心里那个敞亮啊,“只要你们好好的,娘受点罪不算啥。特别是瑶瑶……”
老太太目光落在苏瑶平坦的小腹上,笑得满脸褶子都开了花:“这可是咱路家的大功臣。双棒儿啊……列祖列宗保佑!”
苏瑶脸微微一红,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路远一脚。
路远正在扒饭,被踢得一愣,随即傻乎乎地咧嘴一笑,把碗里的瘦肉全挑给了苏瑶:“媳妇儿,你也吃。多吃点,补补。”
这顿饭,吃得热火朝天。
吃饱喝足,路母早早就睡下了。灵泉水的作用让她这一觉睡得格外安稳。
西屋里。
炕烧得滚热。路远把苏瑶搂在怀里,大手有一搭没一搭地在她后背轻拍着,像是哄孩子。
“远哥,睡吧。”苏瑶在他怀里蹭了蹭。
“你先睡,我再听听动静。”路远没闭眼。他在部队养成的习惯,到了新环境,第一晚总是最警惕的。尤其是今天刚收拾了路大柱一家,难保那帮小人不会半夜使坏。
“放心吧,这大冷天的,狗都不出门。”苏瑶打了个哈欠,悄悄释放了一丝精神力,安抚着路远紧绷的神经,“再说了,那墙头你不是插了玻璃碴子吗?”
在苏瑶温柔的声音和特殊能力的安抚下,路远紧绷的神经终于慢慢放松,眼皮越来越沉,不一会儿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苏瑶却睁开了眼。
那双清澈的眸子在黑暗中闪过一丝冷光。
狗不出门?
那是好狗。
疯狗可是不分黑白天的。
她的空间异能不仅能储物,还能像雷达一样感知周围的动静。就在刚才,她清晰地“看”到,院墙外头,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踩着积雪,试图翻墙进来。
是路小三。
路大柱那个不成器的小儿子,平日里偷鸡摸狗,也不是个好东西。
今天白天路大柱吃了哑巴亏,晚上这小的就来报复了?
苏瑶没动,也没叫醒路远。
对付这种小毛贼,叫醒特种兵团长,那是杀鸡用牛刀。
她就在被窝里,意念一动,视线穿透了墙壁。
院子里。
路小三冻得鼻涕直流,正骑在墙头上,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玻璃碴子。他手里紧紧攥着两个纸包。
一个包里是巴豆粉,也就是强力泻药。另一个包里是空的,那是准备用来装偷来的肉的。
“哼,让你们吃肉!让你们欺负我爹!”路小三心里恶狠狠地骂着,“今晚我就把这泻药倒进你们井里!明天让你们全家拉得起不来炕!顺便再偷几块肉回去解解馋!”
他好不容易翻进院子,落地的时候差点滑倒。
蹑手蹑脚地摸到井边。
路小三掏出那个装满巴豆粉的纸包,刚要把封口撕开。
屋里,苏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玩阴的?
姑奶奶我是祖宗!
就在路小三即将动手的瞬间,苏瑶手指在被窝里轻轻一点。
空间置换!
路小三手里的纸包突然轻了一下,又重了一下。但他太紧张了,根本没察觉。那包里的巴豆粉,已经凭空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苏瑶空间里存着的、那是她在部队食堂要来的特辣辣椒面。
那种能把人辣得当场休克的魔鬼辣椒面。
路小三正要把药粉往井里撒。
突然。
幽幽的,一团蓝盈盈的火苗,毫无征兆地在井口上方飘了起来。
这火苗没有温度,透着股阴森森的寒气,在风雪中忽明忽暗,像极了传说中的……鬼火。
这也是苏瑶的小把戏,一点磷粉,加上空间的控制力。
“妈呀!”
路小三本就是做贼心虚,这大半夜的突然看见井口飘鬼火,吓得魂飞魄散,手一哆嗦。
那个原本要倒进井里的纸包,直接扬了起来。
这时候,一阵邪风吹过。
那一大包特辣辣椒面,劈头盖脸地全扑在了路小三的脸上。
还有一部分,顺着他因为惊吓而张大的嘴巴,吸进了气管。
更有甚者,因为他刚才翻墙裤裆扯了个口子,这会儿辣椒面顺着风,精准地钻进了裤裆里。
静止了一秒。
紧接着。
“啊——!!!”
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声,瞬间划破了寂静的夜空,甚至盖过了北风的呼啸。
这叫声太惨了,简直像是杀猪,不,比杀猪还惨烈十分。
路远瞬间惊醒。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他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把并不存在的枪(手里实际上抓住了手电筒),整个人像猎豹一样弹了起来,直接冲向门口。
“媳妇儿别动!待着!”
路远一脚踹开房门,手电筒的光柱直射院子当中。
只见井边。
路小三正在雪地里疯狂打滚。
他双手捂着眼睛,又去捂裤裆,捂了裤裆又去抓喉咙,整个人像是被扔进了油锅里的活鱼,蹦跶得那叫一个欢实。
“水!水!辣死我了!眼睛!我的蛋!啊——!”
路小三哭得撕心裂肺,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再加上那红彤彤的辣椒面,看着跟个血葫芦似的。
这时候,周围的邻居也被这惊天动地的惨叫声吵醒了。
一家家亮起了灯。
披着棉袄的村民们纷纷跑出来看热闹,有的手里还拿着棍子。
“咋了?咋了?进贼了?”
大家伙举着手电筒往院里一照,看见在地上打滚的路小三,都愣住了。
路远站在台阶上,身上披着军大衣,看着这一幕,先是一愣,随即鼻翼抽动了一下。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呛人的辛辣味。
他是个老兵,这味道太熟悉了。
再看看路小三那手里抓着的破纸包,还有旁边没来得及收起来的作案工具。
路远笑了。
是被气笑的。
“大半夜不睡觉,跑我家来玩辣椒面?”路远走过去,一脚踩住路小三还在乱蹬的腿,“还是说,你想给我家井里加点料?”
“救命啊……二哥……我错了……辣死我了……我的眼睛瞎了……”路小三现在哪还顾得上嘴硬,疼得恨不得一头撞死。
苏瑶这时候也披着衣服出来了,站在路远身后,一脸“惊讶”。
“哎呀,这不是小三吗?这大冷天的,你这是练什么功呢?”苏瑶捂着嘴,故作惊叹,“怎么把自己弄成个红孩儿了?”
村民们这时候也看明白了。
这是来使坏,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自己给坑了啊!
“活该!这路大柱一家子就没好人!”
“就是,想害人结果遭报应了吧!你看那是啥?鬼火烧身啊!”
路小三捂着裤裆在雪地里哀嚎,那模样滑稽又凄惨。这一下,别说报复了,他在靠山屯算是彻底出名了。
这一夜,路大柱一家成了全村最大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