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山岛位于岳阳,坐落于洞庭湖中,与岳阳楼隔水相望。
岛屿面积0.96平方公里,由七十二座山峰组成,据道教典籍记载,乃天下第十一福地。
岛上所产湘妃竹,尤为着名。
远古时期,九嶷山上盘踞着九条凶龙,常在湘江兴风作浪,引发洪水,毁坏田舍,百姓苦不堪言。
舜帝见此灾祸,决意亲赴九嶷山降服恶龙。
他一去不返,妃子娥皇与女英日日祈愿,盼其平安归来。
岁月流转,燕归花谢,舜帝始终未归。二人思虑再三,决定不再空等,踏上寻夫之路。
她们冒风雨,越山川,终至湘江,抵达九嶷山。
在山中发现一座以珍珠贝壳垒成的大墓,方知舜帝已逝。
悲痛难抑,却仍强忍哀伤,欲携遗物归乡。
乘舟返程途中,二人泪如雨下,未曾停歇。
忽起狂风,船队被迫停靠君山岛。
登岛后,见岩石上刻有“我妻娥皇女英”六字,顿时肝肠寸断,痛哭九日九夜。
泪水枯竭,继而泣血,终倒于舜帝墓前,香消玉殒。
她们的泪滴落在岛上竹林,竹身遂现斑痕,或紫或白,或如血染,后人称之为“湘妃竹”。
此后,此竹亦被称为“泪竹”或“姐妹竹”。
奇怪的是,系统赐予林耀祖的首项奖励,竟是湘妃竹林七十年管理权。
林耀祖神情复杂。
这是何意?掌管这两位女子所化的竹林七十年?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尽管奖励令人费解,他仍选择行动。
并非为娥皇女英,而是因她们象征的那个时代。
大势难逆,他无法扭转历史洪流,只能尽力拯救尚可救之人——髙家姐妹、林胜武与林胜文兄弟,以及塔寨村多数村民。
至于林耀东,早已误入歧途,他的所作所为终将被时间湮没。
此时,林耀祖正与髙家姐妹在沙滩挖拾海鲜,欢声笑语间,不远处一名七八岁男童静静伫立观望,随即转身飞奔回村。
这孩子是髙小琴同母异父的弟弟。
自幼受父亲影响,极重家人安危。
见姐姐与陌生男子同行,立刻回家报信,指望得一毛钱买糖。
小屿如风般冲回渔村,气喘吁吁,脸颊通红,方才停下脚步。
母亲蹲在自家门前,手里摆弄着一盆泡好的海带,正准备理齐了扎成捆,拿去镇上换些钱。
听见脚步声急促跑来,她抬头一看,小儿子满头大汗地冲到跟前,连忙心疼地念叨:“小屿,一大清早跑这么急,瞧你这身汗。”
“妈,爸在哪?”
李屿喘着气问。
“在屋里呢。”
“我找爸有事。”
他转身就往屋里冲。
母亲望着他激动的样子,心头一沉。
她心里明白,准又是为了那两个继女的事。
这事早已不是头一回了。
每次出点状况,那丫头回来总得挨一顿训。
如今她们年纪渐长,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随意责罚,不然村里人免不了说闲话。
母亲虽对髙家姐妹心存怜惜,可她一个普通渔妇又能如何?只能默默祈求今日别起风波。
屋内,父亲叼着烟斗,收音机里正播报着天气预报。
见儿子闯进来,他笑着招手:“来,坐这儿。”
李屿刚爬上他腿,不等他开口,便急急道:“爸,我看见外村的人和姐姐说话,还一起下海了!”
“什么?”
父亲猛地站起身,脸色骤变。
外村的年轻人?能安什么好心?他自认管得严,谁知这两个丫头竟敢背着自己和外人同进同出!
这可不是小事,是关系到名声、关系到将来婚嫁的大事。
他早打算把两个继女许给稳妥人家,用彩礼给小儿子在镇上买房成亲。
因此一直严禁她们与外人往来。
如今翅膀硬了,竟敢违逆?父亲气得浑身发抖。
他抓起门边一根鱼竿,一句话不说,拔腿就朝海边冲去。
母亲见状,吓得追出去喊:“老头子,别动手!别动手!”
村人看见这一幕,纷纷摇头叹息。
髙家姐妹命苦,摊上这么个继父,真是遭罪。
两人聪明伶俐,却只被允许读到小学就辍学,平日也不准与外人接触。
这般行径实在令人难以接受。
可在这偏远渔村,重男轻女早已习以为常。
旁人也只能在心里替她们惋惜。
家里的事,外人不好插手,家暴更被视为私事,无人敢管。
“耀祖哥,你看,这是蛏子呼吸的小洞,撒点盐进去,它自己就钻出来了。”
因为林耀祖在身边,髙小琴不再觉得赶海无趣,反而兴致勃勃地教他捉蛏子。
她在沙地一个小孔上轻轻撒了把盐,片刻后,气泡冒出,蛏子的脑袋果然慢慢探了出来。
“快点,耀祖哥,别让它跑了!”髙小琴急切地喊道。
林耀祖手忙脚乱地伸手一捞,连沙带物抓了个正着。
“哇!耀祖哥,你太厉害了!我第一次来海边,根本不敢碰这些东西。”
髙小琴双眼放光,仿佛林耀祖完成了一项壮举。
那蛏子湿滑黏腻,林耀祖心里一阵不适,可两个女孩都在看着,他只好强忍着,把蛏子扔进了木桶。
“那边还有一个洞,你也来试试?”髙小琴递过一只小瓷碗,里面盛着盐粒。
“行,我来。”林耀祖接过碗,捏起一把盐撒进沙洞,等了好一会儿却毫无动静。
“再撒多点,有些藏得深。”髙小琴提醒。
林耀祖依言加盐,没过多久,蛏子果然探出头来。他眼疾手快,一把将其擒住。
“耀祖哥真聪明,一学就会,不愧是学霸!”髙小琴笑盈盈地夸道。
林耀祖脸上微热,既有些不好意思,又隐隐得意。谁不喜欢被美人称赞呢?
一旁的髙小凤看着姐姐夸张的模样,轻轻摇头。她清楚得很——姐姐从小跟着母亲处理继父带回的海货,七八岁就能杀鱼腌鱼,现在赶海反倒怕起蛏子来了?分明是在演戏。
若换作别的场合,林耀祖或许也能察觉到髙小琴语气里的刻意。
此刻他只觉得,眼前这个打渔出身的女孩,像极了那种纯真朴实的乡野姑娘,令人心生怜惜。
他并不知道,那个看似柔弱的髙小琴,早就在生活的磨砺中练就了精明与能干,只是从不曾展露于人前。
弯腰寻觅许久,林耀祖终于撑不住了,直起身揉着酸痛的腰背。
长年少干重活的身体,哪经得起这般折腾。他忍不住感慨:自己尚且如此,那些日日劳作的人,该有多累?
髙小琴见状,立刻拍掉手上的沙,用衣角擦净双手,走上前去为他按摩腰部。
手法熟练,力道适中,几下之后,酸胀感竟缓解不少。
“谢谢你,小琴,好了,不用按了。”林耀祖轻声说道。
“没事的,我常给我妈按。你平时不干活,今天动了筋骨,得多松一松,不然明天更难受。”髙小琴笑着回应。
林耀祖一时语塞,总不能解释自己身体底子不差,只是从没干过弯腰的活儿才觉得腰酸吧?
这时,他忽然看见远处一个中年男子提着钓竿快步走来。
起初他并未多想,只当是寻常人来海边钓鱼。
可髙小琴一见那人,脸色瞬间煞白,急忙催促:“快跑,耀祖哥,马上走!”
髙小凤也抬头望了一眼,浑身发抖,跟着喊:“对,再不走就晚了!”
林耀祖瞧着两人惊恐的模样,又看了看那走近的男子,心头疑惑顿起。
这人到底是谁?竟能让髙家姐妹怕成这样,还急着拉自己逃走?
“好哇!你们这两个丢人的东西,竟敢勾搭外村人,真是不知羞耻!”
李大海喘着粗气冲上来,一眼看见髙小琴正给陌生男子揉腰,顿时怒火中烧。
他大吼一声,举起钓竿就要上前动手。
林耀祖迅速挡在髙小琴姐妹身前,正寻思如何夺下钓竿,林胜文已赶了过来,一把抓住李大海的手臂。
“林胜文?这小子是你塔寨村的?”
李大海见人阻拦,更加恼怒:“我早说过,你们村的人不准靠近我女儿!现在还敢明目张胆来纠缠,是不是当我李大海不存在?今天非教训这小子不可!”
“李叔,使不得,千万使不得!”
林胜文急得直跺脚。
临行前族长千叮万嘱,绝不能让耀叔受半点委屈。
若髙考状元在这里挨了打,回去他非得被家法严惩不可!
“让开!再不让开,别怪我连你一起打!”
李大海已彻底失控。
为了给儿子攒钱在镇上买房娶妻,他对任何接近继女的人都深恶痛绝。
“李大海,你动他试试!”
林胜武和李有田紧随而至,见状立即厉声喝止:“你敢伤我们耀叔一根头发,塔寨村绝不会善罢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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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胜文年纪尚轻,面对成年壮汉只能勉强阻挡。
但林胜武不同,他年岁较长,在同辈中素有威信,胆气也更足。
平日里他未必敢与李大海正面冲突——毕竟对方早放出话来,谁接近他女儿就收拾谁。
可眼下不同,李大海要打的是塔寨村的骄傲,是全帼髙考状元,更是自己的长辈。
若耀叔在此受辱,塔寨村的脸面将荡然无存。
林胜武怒不可遏,全然不顾对方年长力强,直接以全村之名压下。
在这方圆十里,塔寨村,从来都是响当当的大村。
多年前,周边村落为争夺出海权、水源与耕地屡次爆发冲突,而塔寨村总能稳占上风。
“林胜武!你们塔寨人多势众又如何?我不是早就警告过你们——别让那些毛头小子打我女儿的主意!
你们不听,那就别怪我翻脸无情!”
李大海毫无惧色,怒视眼前青年。他自认理直气壮。
早在两个继女刚显出众之时,他便向十里八乡放了话:谁也不准接近他女儿,她们将来是要嫁进城里去的。
这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如今塔寨村一再挑衅,即便他动手教训,出了事也有理可依。
“李大海!”
见他欲挣脱林胜文,林胜武立即冲上前死死抱住,厉声喝道:“你知不知道他是我们村的状元!你敢动他一根手指,我们全村长辈都不会饶了你!”
状元?
李大海一怔,目光落在那白净斯文的年轻人身上,这才意识到——此人竟是昨日被全族迎回的林家状元郎。
愣神之际,林胜文已夺下他手中鱼竿,疾步挡在林耀祖身前。
林胜武随即松手,兄弟二人并肩而立,将林耀祖护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