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们……好像……踢……踢到铁板了啊……”
师爷这句充满了灵魂颤音的总结,让副总兵周通,那张早已血色尽褪的胖脸,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铁板?
这他娘的,哪里是铁板?!
这分明就是一座,从天而降的,烧得通红的……钢铁火山啊!
谁碰,谁死!
……
周通和刘贺,最终,是灰溜溜地逃走的。
他们来的时候,前呼后拥,有多嚣张。
走的时候,夹着尾巴,就有多狼狈。
尤其是刘贺半张脸都被烫得,起了燎泡,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个,刚从油锅里捞出来的猪头。
当这堪称“雁门关年度大戏”的消息,传出去之后。
整个雁门关,彻底,失声了。
所有人都被林枫这,无法无天堪称疯狂的举动,给彻底镇住了!
连副总兵的面子,都敢当众踩在脚下!
这个林枫……
他……他到底想干什么?!
他难道,真的想,凭一己之力把这雁门关的天,给捅个窟窿吗?!
一时间,整个雁门关,风声鹤唳。
所有人都知道,一场,前所未有的,恐怖的大风暴即将来临!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向了那个,唯一能压制住这个“疯子”的地方。
——总兵府。
……
当晚,深夜。
总兵府,书房。
灯火,通明。
气氛,却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萧振北,端坐于书案之后。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用手指,一下一下地轻轻敲击着桌面。
那极有韵律的“哒哒”声,是整个书房内,唯一的声音。
在他的对面,林枫,同样静静地坐着。
他的脸上,也看不出任何的紧张。
仿佛今天下午那个,将整个雁-门关,都搅得天翻地覆的“疯子”,不是他一般。
两人,就这么,对坐着。
谁也没有,先开口。
像是在,比拼着,耐心。
良久。
萧振北才终于,缓缓地,开口。
他的声音,沙哑而又充满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疲惫。
“林枫。”
“你知不知道,你今天,都干了些什么?”
“知道。”林枫的回答,言简意赅。
“你当众羞辱了一位千户。”萧振北的眼神,锐利如刀“更重要的,是……你,驳了周通的面子。你把他,和我,一起都逼到了……没有退路的墙角。”
“你这是……在逼我啊。”
林枫闻言,笑了。
他站起身走到萧振北的书案前亲自,为这位,看起来,苍老了不少的老将军,续上了一杯热茶。
“大人,您错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自信。
“我不是在逼您。”
“我是在……帮您。”
“帮您,下定……您早就该下的决心!”
萧振北的瞳孔,猛地一缩!
“大人,您和我都心知肚明。”林枫的眼神,灼灼地,盯着萧振-北,“如今的雁门关早已,从根子上烂透了!”
“周通、刘贺之流,把持军政贪墨军饷,倒卖军粮,甚至……勾结外敌!”
“他们,就是附着在大乾这艘破船上,疯狂吸血的蛀虫!”
“您,一心为国想要肃清寰宇,重振军威。可他们却只想着,中饱私囊,苟且偷安!”
“道,不同!”
“您和他们之间,迟早,会有一战!”
“与其,等他们,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将您,彻底架空,甚至取而代之。”
林枫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刺骨!
“不如,由我,来当这把刀!”
“趁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将所有的矛盾都摆在台面上!”
“快刀斩乱麻!”
“将这些毒瘤,连根拔起!”
萧振北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他死死地,盯着林枫!
这个年轻人……
他竟然,将自己心中,想了无数遍却始终,不敢下的决心,就这么,赤裸裸地说了出来!
是啊!
他何尝不想,将周通这伙蛀虫,一网打尽?!
可是……
他不能!
“你说的,都对。”萧振北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可是,林枫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周通,他不是张彪。刘贺,也不是王贺。”
“他们,在雁门关经营了十几年!党羽,遍布全军!根基,深厚无比!”
“更重要的是……”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
“他们在朝中……有人!”
“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旦我们没有,一击必杀的铁证!那,等待我们的将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铁证?”
林枫笑了。
笑得,无比的神秘,和……自信。
他看着萧振北,缓缓地,说出了一句,让后者都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的话。
“大人。”
“您,相不相信。”
“有时候,证据,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让您,有掀桌子的……底气。”
“底气?”萧振北皱起了眉。
“没错。”
林枫点了点头。
他没有再解释,而是从怀里,缓缓地掏出了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长条形的木盒。
他将木盒,轻轻地,放在了萧振北的书案之上。
“大人。”
林枫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让萧振北,都感觉有些头皮发麻的,灿烂的笑容。
“我今天来,除了跟您‘摊牌’之外。”
“还想……给您,看个……大宝贝。”
萧振北一脸疑惑地,看着那个,平平无奇的木盒。
他伸出手,缓缓地,打开了盒盖。
下一秒!
他整个人,就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彻底,僵在了原地!
他那双饱经风霜的鹰目之中,瞳孔,猛地,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死死地,盯着盒子里的东西,脸上的表情无比的精彩!
从疑惑,到错愕到震惊,最后,化为了一片……匪夷-所思的极致的……狂喜!
只见,那木盒之中,静静地,躺着一截……黑沉沉的碗口粗细的……
铁管!
那铁管,造型古怪,一头粗一头细。
在细的那一头,还有一个,小小的用来点火的……火门!
而在铁管的旁边还放着几个,黑乎乎的,拳头大小的……
实心铁球!
萧振北,不是不识货的人。
他虽然,没见过,这么精巧的。
但,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东西的……原型!
“这……这是……”
他的声音,因为过度的激动,都在发颤!
“火……火铳?!”
“不。”
林枫摇了摇头。
他的脸上,露出了,魔鬼般的笑容。
他缓缓地,一字一句地吐出了一个,足以让这个时代,都为之颤抖的名字。
“它叫——”
“虎蹲炮!”
轰!!!
萧振北的脑袋里,仿佛有万千惊雷,同时炸响!
他猛地,抬起头用一种看待神明般的,不可思议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林枫!
他知道,这门,小小的不起眼的“虎蹲炮”,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
从今天起,战争的形态,将被……彻底改变!
他雁门关的军队,将拥有一件……足以碾压,这个时代所有军队的……降维打击武器!
这……
这他娘的,哪里还是什么“底气”?!
这分明就是……掀翻整个天下的……王炸啊!
他看着林枫嘴唇哆嗦着,激动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而林枫,则缓缓地,走上前。
将那门还散发着淡淡机油味的虎蹲炮,轻轻地,从盒子里,抱了出来。
他抚摸着那冰冷的,充满了暴力美感的炮身,眼神,变得幽深而锐利。
他看着,已经彻底,陷入了呆滞状态的萧振-北,缓缓地开口。
那声音,不大,却充满了,无尽的霸气和……不容置疑的宣告!
“大人。”
“现在。”
“您觉得,咱们的‘底气’……”
“够了吗?”
“现在我若是,想动一动,周通和刘贺那两条,养肥了的狗……”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谁……”
“还敢,说半个‘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