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墙。
当林枫带着他那一百多号新兵冲上城头的那一刻，饶是他这个见惯了生死的特种兵王，瞳孔也不由得猛地一缩！
地狱。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地狱，那一定就是眼前的模样。
“轰！”
一块磨盘大小的巨石，被蛮族的投石机狠狠地砸在城墙之上，坚固的青石砖瞬间四分五裂！碎石夹杂着巨大的动能，如同炮弹的破片般向四周飞溅，一个躲闪不及的大乾士兵，半个脑袋都被削飞了，红的白的，溅了旁边人满身！
“放箭！放箭！”
一个守城的军官声嘶力竭地咆哮着，可他的声音，瞬间就被淹没在了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和惨叫声中。
城墙之下，黑压压的一片，是望不到尽头的蛮族大军！
他们像一片黑色的潮水，疯狂地拍打着雁门关这座摇摇欲坠的“堤坝”。
无数简陋的攻城梯，已经搭在了城墙之上。数不清的蛮族士兵，嘴里叼着弯刀，像蚂蚁一样，密密麻麻地顺着梯子向上攀爬！
他们的眼神，充满了嗜血的疯狂和对财富的贪婪！
城墙之上，大乾的士兵们，正拼死抵抗。
滚木、礌石、金汁……所有能用的守城器械，都像不要钱一样往下砸！
烧得滚烫的热油，一锅锅地浇下去，烫得下方的蛮族士兵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嚎，空气中瞬间弥漫开一股令人作呕的皮肉焦糊味。
鲜血，染红了城墙的每一个角落。
残肢断臂，随处可见。
每一个瞬间，都有人死去。
有蛮子，也有大乾的士兵。
生命，在这一刻，变得比草芥还要廉价。
“呕——”
跟在林枫身后的一个新兵，在看到一个被开膛破肚的士兵，肠子流了一地还在挣扎的惨状后，再也忍不住，扶着墙垛，剧烈地呕吐起来。
他的呕吐，像是一个信号，引发了连锁反应。
“呕……”
“不行了……我……我要吐了……”
这些刚刚才被激起一丝血性的新兵，在第一次直面如此残酷血腥的战场后，心理防线，瞬间就崩溃了。
他们一个个脸色惨白，双腿打颤，别说杀敌了，连站都快站不稳了。
就连王大锤，这个铁塔般的汉子，此刻也是面色发白，紧紧地握着拳头，额头上全是冷汗。
李疾风更是吓得躲在一个墙垛后面，牙齿“咯咯”作响，连头都不敢探出去。
这就是……冷兵器时代的战争。
没有精准的制导，没有远程的狙杀，只有最原始、最野蛮、最血腥的……肉搏！
面对面的砍杀，刀刀入肉，血肉横飞！
“都他娘的给老子站直了！”
就在所有新兵都陷入崩溃边缘的时候，林枫那如同炸雷般的吼声，在他们耳边响起！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林枫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最前沿的墙垛旁。
他没有吐，也没有怕。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那双眼睛，冷得像冰，静得像一潭死水。他看着城下那如同地狱般的景象，眼神里，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仿佛，他天生……就属于这里！
“看看你们那点出息！”林枫的声音，像鞭子一样抽在每个新兵的脸上，“现在吐，总比待会儿脑袋掉了，连吐的机会都没有强！”
“你们以为，躲在后面，蛮子就会放过你们吗？！”
他猛地伸出手，抓住一个已经爬上城头的蛮子的头发，手中的“阎王刺”，毫不犹豫地、狠狠地捅进了那个蛮子的脖子！
“噗嗤！”
一声利器入肉的闷响！
那蛮子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眼睛瞪得滚圆，身体抽搐了两下，便软了下去。
林枫像丢垃圾一样，将他的尸体，从城墙上推了下去。
“拿起你们的弓！就在墙垛后面射！”
林枫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不用你们去瞄准！朝着下面人最多的地方，给老子把箭都射出去！”
“记住！你们现在不是新兵！你们是军人！你们身后，就是你们的家！你们的婆娘！”
“不想让他们死，你们就得先让敌人死！”
他的话，简单，粗暴，却直击人心！
是啊，怕有什么用？
躲有什么用？
城破了，大家都得死！
新兵们的眼神，渐渐地，从恐惧，变为了……绝望，又从绝望，变为了……一丝疯狂！
“他娘的！跟他们拼了！”
一个新兵嘶吼一声，学着林枫的样子，从箭囊里抽出箭，搭在弓上，闭着眼睛，就朝着城下射了出去！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杀啊！”
“我-操-你-妈的蛮子！”
一百多名新兵，在求生本能和林枫的刺激下，终于爆发了！
他们躲在墙垛后面，将手中的箭矢，一波又一波地，疯狂地倾泻向城下的敌军！
虽然他们的箭法，毫无准头可言。
但是，一百多张弓，形成的箭雨，覆盖的面积，却蔚为可观！
城下，正在攀爬的蛮族士兵，顿时像被割的麦子一样，倒下了一片！
惨叫声，此起彼伏！
“有用！真的有用！”
看到自己的箭射倒了敌人，新兵们的士气，瞬间受到了巨大的鼓舞！
恐惧，被一种原始的杀戮快感所取代！
他们更加卖力地拉动弓弦，将死亡，射向城下的敌人！
而林枫，在组织好新兵们进行压制性射击后，自己，则成了城墙之上，最高效的……杀戮机器！
他没有用弓箭。
他只是站在墙垛旁，手里握着那把不起眼的“阎王刺”。
但凡有任何一个蛮子，敢从云梯上探出头来。
迎接他的，必然是林枫那快如闪电、精准无比的致命一击！
一刺，封喉！
一刺，穿心！
一刺，破颅！
他的每一次出手，都干净利落，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每一次出手，都必然会带走一条鲜活的生命！
他杀人的效率，比旁边那些用长枪乱捅的老兵，高了不知道多少倍！
短短一炷香的功夫，他脚下的城墙，已经被蛮子的尸体，堆起了半人高！
他一个人，就仿佛一道不可逾越的钢铁防线，死死地钉在了这个缺口上！
这一幕，让不远处，正带着亲兵拼死抵抗的总旗陈虎，看得是目瞪口呆！
他看到了林枫那恐怖的杀人技巧，更看到了，那一百多名新兵，竟然在他的组织下，形成了一片有效的远程火力压制点！
这……这他娘的还是新兵吗？！
这简直比他手下的老兵，还要有用！
“好小子！真是个天生的将才！”陈虎心中狂喜，他挥舞着佩刀，大声吼道：“都给老子学着点！看到没有！像他们那样射箭！”
然而，战争的残酷，远超所有人的想象。
蛮族的人数，实在太多了！
他们悍不畏死，踩着同伴的尸体，如同潮水一般，一波又一-波地涌上城头！
终于，一个高大的、穿着皮甲的蛮族百夫长，顶着箭雨，怒吼着，从云梯上一跃而起，跳上了城墙！
他像一头冲入羊群的猛虎，手中的弯刀，舞得虎虎生风！
“噗嗤！”
“啊！”
只是一瞬间，他身边两个大乾士兵，就被他砍翻在地！
“畜生！受死！”
陈虎见状，目眦欲裂，提着刀就冲了上去！
“当！”
一声巨响！
陈虎的刀，和那百夫长的刀，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火星四溅！
陈虎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虎口一麻，整个人都被震得连连后退！
那蛮子百夫长的力量，竟然比他还要强上几分！
那百夫长一刀逼退陈虎，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再次举起弯刀，朝着陈虎的头顶，狠狠地劈了下去！
这一刀，势大力沉，带着开山裂石之威！
陈虎瞳孔骤缩，仓促之间，根本来不及抵挡！
完了！
他心中一片冰凉。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色的闪电，毫无征兆地，从斜刺里射来！
快！
快到了极致！
那蛮族百夫长甚至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他的手腕上，就猛地爆开了一团血花！
那把闪烁着幽蓝色寒光的“阎-王刺”，已经整个没入了他的手腕之中！
“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嚎，响彻城头！
那百夫长吃痛，手中的弯刀再也握不住，“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惊恐地低下头，看到了那个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他身前的、如同鬼魅一般的瘦削身影。
正是林枫！
那百夫长又惊又怒，抬起另一只完好的拳头，就想朝着林枫的脑袋砸去！
然而，林枫的速度，比他更快！
林枫看都没看他，只是冷冷地吐出了两个字。
“大锤！”
“来嘞！”
一声怒吼，从那百夫长身后响起！
早已按捺不住的王大锤，如同天神下凡一般，从人群中猛然冲出！他手里，竟然抱着一截刚刚被投石机砸断的、碗口粗细的石质栏杆！
他将那截石栏杆，当成了攻城锤，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砸在了那百夫长的后腰上！
“砰！”
一声沉闷得令人牙酸的巨响！
那百夫长的身体，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被这股无可匹敌的巨力，硬生生地砸飞了出去！
他在空中喷出了一大口混杂着内脏碎片的鲜血，越过墙垛，如同垃圾一般，坠入了城下那无尽的尸山血海之中。
整个战场，仿佛都在这一刻，出现了短暂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狂暴无比的一幕，给彻底镇住了！
陈虎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看着救了自己一命的林枫，和那个如同魔神一般的王大锤，脸上写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深深的震撼！
他张了张嘴，刚想对林枫说些什么。
可林枫，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他的目光，已经越过了城墙，投向了远处，蛮族大军后方，那杆高高飘扬的、代表着指挥中枢的……狼头大旗！
林枫的眼神，冰冷而锐利。
他缓缓地抬起手，捡起了地上那把属于蛮族百夫长的、沾满了鲜血的弓，又从箭囊里，抽出了一支最长的狼牙箭。
他缓缓地拉开弓弦，弓身被他拉成了一个饱满的、充满了恐怖力量的满月！
他身边的李疾风，看着他这个动作，忽然想起了什么，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他结结巴巴地，用一种梦呓般的声音问道。
“枫……枫哥……”
“你……你该不会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