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雅柔虽早从周叙白口中得知顾言泽正与白家千金暗中接触,却没想到,彼此碰面会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站在首饰柜台前的女生,身穿一身白色的套装,眉眼间带着几分贵气,正是白家千金白嘉卉。
而她身后,顾言泽一手拎着三四个精致的购物袋,显然是陪白嘉卉逛了很久。
往日里总带着几分矜贵从容的他,此时眉头紧蹙,嘴角抿成一条直线,眼底藏不住浓浓的不耐,脚步拖沓,全然没了平日里的风度。
四目相对的刹那,顾言泽脸上的不耐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显而易见的慌乱。
他下意识地想将手里的购物袋往身后藏,随即又反应过来,窘迫地抿了抿唇,快步上前一步,张口便要解释:“雅柔,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可常雅柔看着他这副欲盖弥彰的模样,心中只觉得可笑。
她甚至没给顾言泽开口的机会,目光淡淡掠过他慌乱的脸,又扫过一旁好奇望过来的白嘉卉,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转身就径直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步伐平稳,没有丝毫犹豫,仿佛刚才撞见的不过是两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顾言泽见状,急得不行,下意识就要抬脚追上去,想把事情说清楚。
可他刚迈出半步,手腕就被身后的白嘉卉死死拉住了。
白嘉卉的指尖带着几分微凉的力道,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不满:“顾言泽,你急着去哪儿呀?我的东西还没买完呢。”
顾言泽猛地甩开白嘉卉的手,力道之大让她踉跄着后退了半步。
积压在心底的烦躁与不耐在撞见常雅柔的瞬间彻底爆发,他胸膛剧烈起伏,额角青筋隐隐跳动,终于忍耐不住低吼出声:“你省省心吧!我心里从来只有常雅柔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喜欢你!要不是我妈天天念叨,非逼着我出来陪你,我连正眼都不会多看你一眼!”
他的话像淬了冰,又急又冲,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周围零星几个顾客闻声侧目,目光在两人身上打转,白嘉卉却丝毫不见窘迫。
被甩开的手轻轻拢了拢鬓边的碎发,她非但不生气,反倒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冰冷的冷笑,眼神轻蔑地扫过顾言泽气急败坏的脸:“谁稀罕你喜欢不喜欢?顾言泽,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话音一转,她的语气添了几分威胁,带着与生俱来的骄纵与底气:“但你要搞清楚,今天你惹我不高兴了,这笔账,我是一定会原封不动跟你妈说的。”
“你……”顾言泽被她这番话噎得一愣,到了嘴边的怒怼硬生生卡在喉咙里。
他怎么忘了,白嘉卉身后站着的是白家,他妈费尽心思想要跟白家联姻,要是白嘉卉跟他妈乱说,不仅他要受罚,恐怕还会连累常雅柔。
想到这里,他的怒火瞬间被浇熄大半,脚步也硬生生顿住,脸上满是憋屈与无奈。
白嘉卉见他这副模样,眼底的嘲讽更甚,懒得再看他一眼,转身拎起柜台上属于自己的那只小巧手包,头也不回地出了店门。
顾言泽站在原地,看着白嘉卉决绝的背影,又想起刚才常雅柔冷漠离去的模样,心里五味杂陈。
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不敢真的得罪白嘉卉,只能咬了咬牙,弯腰捡起散落一地的购物袋,沉甸甸的袋子勒得手指发紧,他却顾不上这些,快步追了上去。
常雅柔回到常家时,脸上依旧没什么多余的神情,她没绕任何弯子,径直找到正在花厅里打理花草的林婉,将下午在商业街偶遇顾言泽与白嘉卉的事平静道出。
她刻意隐去了周叙白早已告诉她两家有意联姻的内情,只轻描淡写地说,和他们在逛街时偶然撞见,顾言泽陪着白嘉卉购物,两人看起来关系亲密。
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可落在林婉耳中,却掀起了轩然大波。
林婉手里的浇花壶“咚”地一声搁在石桌上,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她细细回想这些日子顾家的所作所为,嘴上不提,暗地里却让顾言泽与白家千金走得这般近,分明是把常家当成了可有可无的备胎,更是把雅柔的婚事当儿戏,从头到尾都在蒙骗他们!
一股火气直冲心头,林婉只觉得胸口发闷,她越想越气,当晚便拉着常振邦,将事情原原本本说清楚,语气坚决地提出:“这门亲事不能再这么不清不楚地拖着了,必须立刻跟顾家挑明,问个明白!”常振邦本就对顾家的摇摆不定心存不满,闻言也拍了桌,当即同意了林婉的决定。
次日一早,常振邦便亲自登门顾家。
不出周叙白所料,顾家那边见常家主动挑明,索性一口咬定当初的联姻不过是长辈们儿时的戏言,从未当真,如今两家都各有打算,不如就此作罢,全当这事从未发生过。
一番说辞圆滑又凉薄,彻底将责任推得干干净净。
从顾家回来后,林婉就找了常雅柔谈话。
她斟酌着措辞,生怕女儿心里难受,小心翼翼地将顾家的态度、两家达成的共识一一说明,末了还忍不住安慰道:“雅柔,这不是你的错,是顾家太势力,这样的人家不嫁也好,往后我们再给你找更好的……”
可让林婉颇感意外的是,常雅柔听完这一切,脸上竟没有半分委屈或难过,反而异常淡然。
她微微颔首,眼底平静无波,轻声应道:“好,我知道了。”
语气里没有丝毫怨怼,仿佛早已预料到这样的结果,那份从容和淡定,反倒让林婉准备好的一肚子安慰话都堵在了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