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宵苦短……啊不,对朝慈而言,是春宵“酷”长。
第二天,直到日上三竿,西厢房那扇门还紧闭着。
严母在堂屋里来回踱步,脸上又是担忧又是止不住的笑意,想去敲门又怕打扰,只能对着后院劈柴劈得震天响、实则耳朵一直竖着听屋里动静的儿子使眼色。
最终,还是严彧顶不住他娘那意味深长的目光,放下斧头,搓了搓手,像个毛头小子一样,紧张地推开了西厢房的门。
屋内,朝慈还窝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顶。
听到动静,那脑袋动了一下,艰难地从被子里探出来半张脸。
平日里清隽白皙的脸颊上还残留着不正常的红晕,眼尾更是泛着明显的潮红,那双总是带着点慵懒或平静的眼睛,此刻水汽氤氲,写满了疲惫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控诉。
他瞥了严彧一眼,有气无力地哼了一声,又把脸埋回了被子里,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莫挨老子”的怨念气息。
严彧心里“咯噔”一下,又是心疼又是心虚。
他昨晚……确实是有些……失控了。
就像饿久了的狼崽子终于叼到了心心念念的肉,一时没把握好分寸。
“那个……朝慈,你……你还好不?”严彧蹭到炕边,声音放得极轻,带着讨好。
被子里传来闷闷的、沙哑的声音:“……你觉得呢?”
严彧顿时语塞,黝黑的脸庞涨得通红。
他手足无措地站了一会儿,才想起正事,忙道:“娘熬了小米粥,还卧了鸡蛋,我……我端给你?”
被子里没声了,算是默许。
于是,在接下来整整三天里,严家出现了以下奇景:
往日里在生产队说一不二、硬朗威严的严大队长,化身成了端茶送水、小心翼翼的全职“长工”。
吃饭是严彧把炕桌支到床边,一口粥一口鸡蛋地喂到朝慈嘴边。
喝水是严彧试好了水温,才把杯子递过去。
就连朝慈想翻个身,严彧都如临大敌,赶紧上前帮忙,生怕他扯到哪儿不舒服。
朝慈呢?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份“特殊服务”。
他懒洋洋地靠在严彧给他垫高的被褥上,指挥着:“那边,肩膀,酸。”
严彧立刻上手,用他那能轻松抡起百斤粮食的粗糙大手,放轻了力道,笨拙又认真地给他揉按。
“腿也疼。”朝慈继续哼哼。
严彧又赶紧去给他捏腿,那架势,比伺候月子还精心。
期间,张大娘过来串门,瞧见这情景,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拍着大腿笑得前仰后合:“哎呦俺的娘诶!严彧啊严彧!你小子也有今天!瞧把你家朝慈给‘欺负’的!这都三天没下炕了吧?”
严彧臊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只能梗着脖子硬撑:“他……他身子弱!”
朝慈在被窝里幽幽补刀:“是啊,比不上你,铁打的身子。”
系统1314也在朝慈脑海里慢悠悠地刷存在感:
【宿主,检测到您腰部、腿部肌肉群存在中度疲劳与轻微拉伤,建议充分休息。另,目标人物‘严彧’愧疚值与关怀值持续飙升,幸福能量收集效率突破200%……虽然收集过程……呃,略显曲折。】
朝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系统。
到了第三天下午,朝慈终于觉得身上松快了些,试着想下炕走走。
脚刚沾地,腿一软,差点没站稳。
严彧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捞住,打横抱了起来。
“你干嘛!”朝慈吓了一跳,脸上好不容易褪下去的红晕又浮了上来。
“我抱你去院里晒太阳。”严彧理直气壮,抱着他就往外走,仿佛怀里揣着的是个易碎的琉璃盏。
正好铁蛋和几个孩子跑来想听故事,看到这一幕,铁蛋瞪大眼睛,好奇地问:“严彧哥,朝慈哥的腿也受伤了吗?跟你上次被锄头磕到一样不能走路啦?”
严彧:“……”
朝慈把脸埋进严彧结实的胸膛,彻底没脸见人了。
严母在灶房门口看着,笑得直抹眼泪。
这日子啊,就是这么吵吵闹闹、又实实在在的过着。
她家这个糙儿子,总算是开了窍,也知道怎么疼人了。
虽然这疼人的方式吧……有点费媳妇儿。
不过,看朝慈那虽然嘴上抱怨、眼底却并无真正恼意的样子,严母知道,这两个孩子,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得,她还是再去熬碗红枣汤吧,给她那“身娇体弱”的“儿媳妇”好好补补。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