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彧背着朝慈,又走了一段更为隐秘的小路,拨开一片浓密的藤蔓后,眼前豁然开朗。
一座由粗大原木搭建而成的小屋,静静地伫立在林间空地上,背靠山壁,面朝一条潺潺流淌的清澈溪流。
小屋比铁皮屋大了数倍,虽然依旧简陋,但结构稳固,透着一种坚实可靠的气息。
屋顶铺着厚厚的防水苔藓和树皮,门口甚至还挂着一张风干的兽皮充当门帘。
“这里。”严彧将朝慈轻轻放下。
朝慈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地方。
空气中是松木和泥土的清新味道,远比尘民区令人舒适。
“你建的?”
“嗯。”严彧应了一声,推开虚掩的木门。里面空间果然宽敞许多,有垒砌的简易灶台,一张宽大的、铺着厚实干燥兽皮的木床,甚至还有一个用石头垒成的壁炉。
角落里堆放着一些狩猎工具、干燥的柴火和少量盐巴等必需品。
这里是他狩猎间隙休憩、处理猎物、躲避风雨的据点,也是他罕有的、能感到一丝松弛的私人领域。
严彧将藤篓放下,对朝慈道:“你在这里休息。我去抓鱼。”
朝慈这次没再要求跟着,他走到那张大床边坐下,兽皮柔软干燥,带着阳光和草木的气息,比铁皮屋的硬板床舒服太多。
他满足地喟叹一声,看着严彧拿着自制的鱼叉走向溪边。
严彧的动作迅猛而精准,没过多久,就用削尖的木棍串着几条处理好的、银光闪闪的鲜鱼回来了。
他在屋外的空地上生起篝火,将鱼架上去烤。
不一会儿,鱼肉特有的鲜香便弥漫开来,混合着松木燃烧的清香,勾人食欲。
两人坐在篝火旁,吃着外皮焦脆、内里雪白鲜嫩的烤鱼。
朝慈吃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毫不吝啬地夸奖:“好吃。”
严彧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将烤得最好、最肥嫩的那条鱼腹肉撕下来,放到了朝慈面前的干净叶子上。
夜幕悄然降临,林间的夜晚带着凉意,但篝火驱散了寒冷,跳跃的火光映照着两人的脸庞。
深蓝色的天幕上,繁星一颗接一颗地亮起,清晰得仿佛触手可及,这是在王城被灯火和雾霾遮蔽的罕见美景。
朝慈仰头看着星空,黑眸中倒映着璀璨星河。
严彧则坐在他对面,目光大多数时候,都落在被火光柔化了轮廓的朝慈身上。
少年精致的侧脸在火光下仿佛镀上了一层暖光,长长的睫毛垂下,安静看星星的样子,美好得像一幅画。
严彧顺着他的目光也抬头看了看星空,然后又看向他,有他在的地方,似乎连这片他早已看惯的星空,都变得不一样了。
夜深了,篝火渐熄。
两人回到小屋。
那张床足够宽大,躺下两人绰绰有余。
有了同床经历,这次似乎自然了许多。
严彧依旧躺在外侧,身体微微紧绷。
朝慈则自发地在他身边躺下,寻了个舒服的姿势。
林间的夜晚凉得多,朝慈下意识地朝着热源靠近了些。
严彧身体一僵,感受到身旁传来的温热和那愈发清晰的甜香,呼吸瞬间乱了。
他僵硬地躺着,一动不敢动。
“严彧。”朝慈在黑暗中轻声叫他,声音带着睡意,软绵绵的。
“……嗯?”
“你的信息素,”朝慈的声音近乎呢喃,像梦呓一样,“凉凉的……像这里的夜晚,很舒服。”
这句话像一片羽毛,轻轻搔刮在严彧的心尖上。
他周身那冷冽信息素,奇异地柔和了下来,如同月夜下静谧的松林,无声地将身旁的人温柔地包裹。
他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侧过身,在黑暗中,借着从木窗缝隙透进的微弱星光,凝视着朝慈恬静的睡颜。
然后,他抬起手臂,轻轻地环住了朝慈的腰,将两人之间最后那点距离也彻底消除。
朝慈似乎只是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往他怀里蹭了蹭,并未醒来。
严彧的心跳如擂鼓,他收紧了手臂,将这份温暖紧紧拥住,下巴轻轻抵着朝慈的发顶,闭上了眼睛。
林风穿过松涛,溪水潺潺,星辉无声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