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彧曾设想过无数种他的小神子来到神国后可能出现的场景。
或许是宁折不弯的激烈反抗,带着圣洁的愤怒与他对峙;
或许是恐惧不安的瑟瑟发抖,蜷缩在角落祈求光明;
又或许是带着好奇的探索,小心翼翼地触碰这个欲望的国度。
他唯独没有料到眼下这种。
朝慈,他等待许久的、独一无二、举世罕见的光明神子,正裹着一张由“美梦”织成的、触感比最柔软云朵还要舒服的薄被,在他那庞大神座上蜷成一小团,睡得脸颊粉红,呼吸均匀。
银色的发丝有些凌乱地铺散在深色的衬垫上,长而密的白色睫毛安然地阖着,随着呼吸微微颤动。那张模糊了性别的绝美睡颜,在神国变幻流转的瑰丽光晕背景下,纯净得如同初雪,又娇憨得让人心尖发软。
严彧站在神座旁,已经静静看了好一会儿。
他的小神子,似乎……过于适应这里的生活了。
来到神国的这几日,朝慈的日常规律得令人发指:
吃—— 严彧为他变幻出的、蕴含神力的珍馐美馔,他来者不拒,吃得眼睛微眯,偶尔还会点评一句“这个甜度刚好”或者“那个口感好奇妙”,吃饱了就放下餐具,绝不会多动一下。
睡—— 吃完就犯困,找地方就能躺下。
神座、流云榻、甚至某片特别柔软的光晕上,都能成为他的卧榻。
睡眠质量奇高,雷打不动,仿佛要把在神殿时早起祷告缺的觉全都补回来。
玩—— 仅限于“看”。
对神国里那些由欲望和能量凝聚成的奇观,他表现出浓厚兴趣,会盯着看很久,但绝不轻易触碰。
当严彧问他是否想亲自体验一下某个能带来极致欢愉的设施时,他思考了三秒,然后认真地问:“体验那个,需要我动吗?需要动的话就算了,看着就累。”
至于“正事”—— 就是严彧心心念念的“深入交流”。
除了第一天那个突如其来的吻和后续一些“浅尝辄止”的触碰(每次都以朝慈找借口如“吃太饱了”、“刚睡醒没精神”告终),实质性进展……为零。
严彧本以为,这种近乎囚禁(虽然是他单方面认为的奢华囚禁)、且只有他们两人的环境,会让这个年纪的少年感到恐慌、无聊甚至崩溃。
结果呢?
他的小神子,不仅没崩溃,反而像是回到了快乐老家,将“懒”之一道发挥到了极致。
别说哭天抢地了,他连大声说话都很少,大部分时间不是安静地看着周围,就是在睡觉,乖顺得不可思议,也……懒得出奇。
“严彧,”朝慈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咂咂嘴,翻了个身,把被子卷得更紧了些,嘟囔着,“别吵……再睡五分钟……”
系统1314在他脑海里发出微弱的、类似电流稳定运行的嗡嗡声,似乎也进入了低功耗的待机模式。
严彧终于忍不住,低低地笑出了声。
胸腔震动,带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纵容与愉悦。
他俯下身,指尖轻轻拂开朝慈额前的碎发,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少年的皮肤温热,带着睡眠特有的暖意。
“你倒是……既来之,则安之。”严彧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难以置信的宠溺,“不吵不闹,吃饱就睡。吾该夸你心态好,还是该恼你……不解风情?”
睡梦中的朝慈似乎感觉到了骚扰,无意识地挥了挥手,像赶苍蝇一样,精准地拍开了严彧的手,然后继续沉沉睡去。
严彧看着自己被拍开的手,愣了一下,随即笑意更深。
果然,他的小神子,就是和那些庸碌的凡人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