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宴已近尾声,夕阳的余晖透过宴会厅的雕花窗棂,给鎏金的餐具镀上一层暖光。凌薇坐在萧玦身侧,刚送走最后一波告辞的权贵,正低头用锦帕擦拭指尖沾着的酒渍。萧玦看着她恬静的侧脸,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酒杯边缘,心中满是异样的柔软——今日公开维护她,不仅是为了给她正名,更是发自内心的在意,只是这份心意,他还不知如何宣之于口。
“王爷,王妃,秦副将到了。”秦忠的声音打破了片刻的宁静。凌薇抬眸望去,只见一个身着墨色劲装的男子大步流星走进宴会厅,身形挺拔如松,脸上带着几分风尘仆仆的疲惫,却难掩一身军人的刚毅之气。他肩宽背厚,左臂微微贴在身侧,抬手行礼时动作略显僵硬,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末将秦风,参见王爷,参见王妃。”男子单膝跪地,声音洪亮如钟,“末将因北疆军务耽搁,来迟一步,还望王爷王妃恕罪。”他是萧玦麾下最得力的副将,常年驻守北疆,战功赫赫,此次是因萧玦密令才赶回京城。
“起来吧,军务要紧,不怪你。”萧玦摆了摆手,语气中带着几分对得力下属的纵容,“一路辛苦了,坐下歇歇,喝点酒暖暖身子。”
秦风谢过起身,在末席坐下。凌薇的目光却停留在他的左肩,方才他抬手时的僵硬和蹙眉,让她心中起了疑。她调动“读医眼”,淡蓝色光屏瞬间浮现:病症:左肩陈旧性箭伤后遗症,箭簇碎片残留肩胛缝,每逢阴雨天或劳累过度便会复发,近日因长途跋涉、风寒侵袭,导致经络阻塞,肌肉痉挛,活动受限。
原来如此。凌薇心中了然,这是战场上常见的旧伤,若不及时调理,不仅会反复发作,还可能导致左臂肌肉萎缩,影响战力。她看着秦风拿起酒壶倒酒时,左臂抬到半空便微微颤抖,显然疼痛难忍,却仍强撑着不愿表露。
“秦副将。”凌薇轻声开口,打破了沉默,“方才见你抬手时似有不便,可是左肩旧伤复发了?”
秦风一愣,显然没想到王妃会注意到自己的细微动作。他下意识地按住左肩,苦笑道:“让王妃见笑了,确实是老毛病了,不碍事,歇歇就好。”在军中,将士们受伤是常事,他早已习惯了忍痛,从不愿在人前示弱。
“旧伤可不是小事。”凌薇站起身,缓步走到他面前,“箭伤残留的碎片若不及时取出,经络阻塞久了,怕是会影响左臂功能。我略懂医术,或许能帮副将缓解一下疼痛。”
秦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怀疑,他知道王妃曾治好王府痢疾和王爷寒毒,却没想到她竟还懂外伤治疗。萧玦也看向凌薇,眼中带着几分期待:“秦风,王妃医术高明,让她试试。”
有了萧玦的首肯,秦风不再推辞,站起身抱拳道:“那就有劳王妃了。”
凌薇让秦忠搬来一张靠背椅,让秦风坐下,背对自己。“副将放松,可能会有些酸胀感,忍一忍就好。”她轻声说道,然后解开秦风劲装的肩带,露出左肩。只见他肩头有一道狰狞的疤痕,从肩胛延伸到上臂,颜色暗红,周围皮肤明显比其他地方僵硬。
凌薇取出银针,在火上快速烤过消毒。她没有直接针刺疤痕处,而是先在“肩井”“天宗”“曲池”三个穴位下针——肩井穴通经络,天宗穴主肩胛疼痛,曲池穴可缓解上肢痉挛,三穴配合,先疏通经络,再处理旧伤。银针精准入穴,凌薇手腕轻捻,采用“苍龟探穴”的手法,刺激穴位深处的神经末梢。
“嗯……”秦风闷哼一声,只觉得一股酸胀感从穴位处扩散开来,紧接着便是一阵久违的轻松,原本紧绷的肌肉渐渐松弛下来。他惊讶地发现,左肩的疼痛感竟然真的减轻了不少。
凌薇没有停手,待经络疏通得差不多了,她收起银针,双手掌心相对快速揉搓至发热,然后放在秦风的左肩疤痕处,按照顺时针方向轻轻推拿。她的手法娴熟而有力,从疤痕中心向外扩散,重点按摩肩胛缝处,试图将阻塞的经络揉开。
“王妃,这里……这里用力点。”秦风忍不住说道,肩胛缝处传来一阵酸胀的刺痛,却伴随着毒素排出的舒畅感。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僵硬的肌肉在凌薇的推拿下渐渐恢复弹性,左臂也能活动得更自如了。
半个时辰后,凌薇终于停下了动作。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对秦风说:“好了,副将试试抬抬左臂。”
秦风依言抬手,左臂竟能轻松举过头顶,之前的僵硬和疼痛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又活动了几下肩膀,左转右转,伸缩自如,仿佛多年的旧伤从未存在过。“这……这太神奇了!”他激动地站起身,对着凌薇深深一揖,“多谢王妃救命之恩!末将这旧伤折磨了我五年,太医们都束手无策,没想到王妃竟能瞬间缓解!”
“副将客气了,只是略尽绵薄之力。”凌薇笑着说,“旧伤想要根治,还需将肩胛缝中的箭簇碎片取出。我给你开个方子,你先按方服药,调理半个月,待经络通畅、肌肉松弛后,我再为你取出碎片。”
秦风眼中满是感激,再次对着凌薇和萧玦抱拳行礼:“末将多谢王妃,多谢王爷!日后王妃若有任何差遣,末将万死不辞!”他是个粗人,不懂得拐弯抹角,却深知“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凌薇不仅治好了他的疼痛,更给了他根治旧伤的希望,这份恩情,他记在了心里。
萧玦看着眼前的一幕,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他原本还担心凌薇与军中将领难以相处,没想到她竟能通过医术与秦风结下善缘。秦风是他最信任的副将,在军中威望极高,凌薇能获得他的支持,对她日后在王府立足乃至应对朝堂纷争都大有裨益。
“好了,秦风,坐下吃饭吧。”萧玦笑着说,“凌薇的医术你尽可放心,半个月后,让她给你取出碎片,也好让你早日重返北疆。”
“是,王爷!”秦风应下,坐下后却没有先吃饭,而是端起酒杯,对着凌薇恭敬地说:“王妃,末将敬您一杯!这杯酒,敬您的高明医术,也敬您的医者仁心!”
凌薇端起面前的茶杯,笑着回应:“副将客气,我以茶代酒,祝副将早日康复,再创佳绩。”两人隔空一碰,虽无酒水相交,却结下了一份特殊的缘分。
饭后,秦风留在书房与萧玦商议北疆军务。凌薇回到西厢房,张妈连忙迎上来,脸上满是喜色:“小姐,您真是太厉害了!连秦副将都对您佩服得五体投地!秦副将在军中可是出了名的硬汉,多少太医都治不好他的旧伤,您竟然一下子就缓解了!”
凌薇笑了笑:“只是运气好,对症罢了。秦风是军中大将,根基稳固,日后若有需要,他或许能帮上忙。”她深知,在这个皇权争斗、军权至上的时代,与军方建立良好的关系至关重要,尤其是在她即将与太后正面交锋的关键时刻。
“对了,小姐,三日后入宫的事情,秦总管已经安排好了,派了十个精锐侍卫暗中保护您。”张妈又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担忧,“只是太后那边……您还是要多加小心。”
凌薇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我知道。太后想在入宫途中截杀我,我自然不会让她如愿。秦忠安排的侍卫是一方面,我自己也做了准备。”她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小巧的药囊,里面装着麻醉粉、解毒丹等急救药物,“有这些东西在,就算遇到危险,我也能应对一阵。”
与此同时,书房内,萧玦和秦风正在商议北疆的战事。“王爷,北疆的匈奴最近蠢蠢欲动,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会大举入侵。末将请求早日重返北疆,备战迎敌!”秦风语气坚定,眼中满是战意。
萧玦点了点头,神色凝重:“本王知道,只是你肩上的旧伤……”
“王爷放心!”秦风打断他的话,“王妃医术高明,半个月后定能为末将取出碎片。届时末将伤势痊愈,定能率领将士们大败匈奴!”他想起凌薇治疗时的神奇效果,心中充满了信心。
萧玦看着他自信的模样,笑了笑:“好!那你就先留在京城,让王妃为你治疗旧伤。另外,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办。”他压低声音,“三日后,凌薇要入宫为公主治病,太后可能会在途中动手。你派几个可靠的人手,暗中协助秦忠的侍卫,务必确保凌薇的安全。”
秦风心中一凛,连忙应下:“王爷放心!末将保证王妃安全!若有人敢对王妃不利,末将定让他们有来无回!”他对凌薇心存感激,自然不会让她受到丝毫伤害。
萧玦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他知道,有秦风的帮助,凌薇的入宫之行会安全许多。但他心中仍有一丝担忧,太后心狠手辣,手段阴毒,谁也不知道她会使出什么阴谋诡计。
三日后的清晨,天还未亮,凌薇便已起身。她穿着一身淡蓝色的宫装,头戴素银簪,显得温婉而庄重。张妈为她整理好衣衫,眼中满是不舍和担忧:“小姐,您一定要小心啊,早点回来。”
“放心吧,张妈,我会的。”凌薇抱了抱她,然后提着药箱,跟着秦忠走出了西厢房。府门外,一辆华丽的马车早已等候在那里,秦风派来的侍卫混在人群中,暗中保护着她。
凌薇登上马车,心中平静而坚定。她知道,这场入宫之行,不仅关乎公主的性命,更关乎她自己的命运,甚至关乎整个战王府的安危。她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即将到来的一切。
马车缓缓驶出战王府,向着皇宫的方向驶去。街道两旁渐渐热闹起来,晨光透过车帘的缝隙洒进来,照亮了凌薇手中的药箱。她打开药箱,看着里面整齐摆放的银针和药材,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太后,公主,宫廷的阴谋……她来了。
而此时的皇宫深处,太后正坐在慈宁宫的榻上,听着暗卫的汇报:“启禀太后,战王妃的马车已经出发,秦风派了人手暗中保护。”
太后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容:“秦风?倒是个忠心护主的。不过,就算有他保护,也救不了苏凌薇的命!传哀家的命令,按原计划行事,务必将苏凌薇截杀在路上,做得干净利落!”
“是!”暗卫领命,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太后看着窗外渐渐升起的朝阳,眼中满是得意。她仿佛已经看到苏凌薇惨死的场景,看到萧玦失去唯一能缓解寒毒的人后的痛苦模样。“萧玦,苏凌薇,你们都给哀家等着!这天下,终究是哀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