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长夏,烈日灼灼,园地瓜熟蒂落,农民喜获丰收。
然则,庹纮的元神仍滞留在未知领域与赤发小鬼周旋,因双方实力不相上下,且不甘示弱,在阎魔罗阇的劝说下,二者捐弃前嫌并达成共识,庹纮只身返回现世。
就在众人激烈探讨患者病状的时候,灯光骤然熄灭,忽而风吟鬼叫,令人不寒而栗。
“刚刚发生了什么事?”虞?燕闯进病房,见众人蜷缩在墙角,各个战笃笃。
“鬼神显灵了,鬼神显灵了。原来先祖口头相传的故事都是真的。”此时的章教授神思恍惚,嘴里一直重复着这几句话。
“疯了?!”虞?燕凝视窗外夜幕,说道:“可恶,不管你躲藏在哪里,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东风西路南街。
山柰诊所一如既往的开门营业,值班医护人员忙的不可开交,店里人声嘈杂,急性牙髓炎发作的病人纵使注射了麻醉药,也只不过是心理安慰,当高速手机带动球钻接触患牙髓腔之际,病人面部表情尤为突显那撕心裂肺般的疼痛。有的家长强烈要求拔除自家小孩滞留乳牙,谁知小孩儿一见到尖锐的针头便嚎啕大哭。
是日,一对中年夫妇大摇大摆的走进来,男人从口袋掏出病历本给值班医生,自称他五年前在这里拔了牙,因工作缘由长期在外奔波,考虑自身经济情况等诸多原因,决定不再继续做修复治疗,要求把当初预交的二百元另作其它牙齿的处理费。
山柰诊所秉着“顾客就是上帝”之原则,也多次提醒病患注重口腔保健卫生,只要是在本店继续消费的情况下,拔牙可视作免费,但须缴纳几百元当作镶牙订金,一旦病患反悔,也要收取相对应的常规拔牙费。时隔多年,病患有可能忘的一干二净,也有可能无理取闹。于是乎,这对中年夫妇便与值班医生展开一场激烈的争论,中年男人坚称每个地方的牙科诊所拔牙都是免费的。
后来值班医生无可奈何,只能应允病患将邻牙龋洞清理干净并以玻璃离子材料充填,再三叮嘱病患该牙龋坏部位特殊,日常饮食须多加注意。中年夫妇面无表情、头也不回地走出诊所,旁人还能见到他们那副无理取闹的丑陋嘴脸,这种只顾占便宜的卑鄙小人真不该活着。
想想那些崇洋媚外、桀骜自恃的人,一旦他们在香江那种殖民地生活久了,回到内地就是另外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明明只是资本家手底下卑微的打工仔,一大家子挤在十几平方大小的劏房,竟自以为是,还得意忘形的夸赞资本主义有多么自由,工作薪酬是大陆的几十倍,有病去医院看医生不用自个儿花钱等等,诸如此类,净是美化资本主义制度的瞎子。当时有个病人回来内地看牙,一会儿抱怨内地医疗设施落后,一会儿对诊所医护人员各种吐槽,一会儿口若悬河的夸赞香江医疗福利如何如何。却对香江内部与日俱增的民众矛盾和制度缺陷只字不提。
总而言之,医术虽可医治身体上的疾病,却不能医治精神上的愚昧。
回头看看那些历史名人,尽管学业有成,或弃医从文,或弃笔从戎,想必也有过类似的亲身经历。有些人哪,一旦生活条件好了,就会对这个社会说三道四,吃饱了撑的。在现实生活中,总有一群人牺牲自身利益换取百姓亲睦的和谐社会,人们却对此以恶语相加,甚至避而远之,生怕那些卑微且肮脏的工作玷污了他们的高贵形象。
人哪,总是戴着虚伪的面具苟活于世,或者尔虞我诈,弱肉强食,亦在所难免。他们舔食着同伴的血肉,佯装正人君子,背地里做一些见不得光的勾当。也许老天爷从来都没有公平对待众生,也未曾干涉人间琐事,或者凶人作恶多端却长命百岁,或者善人慷慨解囊但命运多舛。
古人曾说:“沉默啊,沉默,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消亡。”
「警告!系统检测到游戏玩家手臂机能受损,是否使用应急医疗包?」
庹纮在逃离医院时手臂意外被玻璃片划伤,流血不止,经银镯感应,自动唤醒旺财。
谁知庹纮听了这话,怒道:“哪里碍事了,我堂堂男子汉,胸怀天下,却怀才不遇,就算这世界容不下我,更加不需要你们的怜悯。如果此生没能遇见你们,我这辈子都不会被人摆弄。你们就是十恶不赦的大灾星,简直不可理喻。”
「警告!!!系统检测到游戏玩家心绪波动,易诱发心疾,已启用全身高压电流镇静安抚。」
“开什么玩笑,我的身体,我的人生,由不得你们这帮外人指手画脚。”庹纮歇斯底里的自言自语。
这时候,神秘女孩忽然现身在宿舍阳台,微笑道:“对啊,你的人生,一直都是你说了算,只是你仍沉浸于悲伤的过往,迷失了方向,在罪恶与忏悔之间盘桓。”
庹纮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她撕成碎片,但他的身体仿佛被定格在某个时间点,不论他心绪如何,也难以靠近神秘女孩。
“你自己选择的路,哪怕前方艰难险阻,哪怕你孤身只影,也要坚定地走下去。”
“仰望夜空,星河绚烂,犹如人们的希望附着于此,时隐时见,只是看你能不能发现它,并追觅它的踪迹。”
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那些深奥的话语,真令人迷惑不解。
水岸沁园西南巷八号。
淳于姝丽酒醒,着衣并盥漱,赤脚走出卧室,见蒲仪歆独自一人坐在客厅发愣。
“谁欺负咱家欣儿了,愁眉苦脸的,做人呢,索性潇洒点儿,总比那些家庭主妇要好一些。”
“阿姐,现在我想找个机会和他表白,不知你意下如何?”
“快说你的意中人是哪家公子,竟使欣儿成日里心不在焉的,真是让人期待啊!”
“想必你也认识他,祈求阿姐快快放手。”
“虽然我的追求者不计其数,但我实在不明白你的意思。”
“对啊,也许我思想单纯,阿姐虽有爱屋及乌情,岂能轻易把心爱之物拱手让人呢?”
“他是谁?!”淳于姝丽听出蒲仪歆话里有话,登时眉头紧皱,百思不解。
“庹纮,庹医生。”
话未了,淳于姝丽毫不犹豫地给了蒲仪歆一记耳光,告诫后者不要得寸进尺。
“如果你一再执迷不悟,别怪阿姐六亲不认。”
“女人一旦强势起来,包养情夫也是天经地义。这就是阿姐背叛家族信义的根源。”
只因争夺同一个男人,蒲仪歆与淳于姝丽彼此撕破脸皮,不相往来。
自此以后,蒲仪歆以工作为藉口频繁与庹纮搭讪,并试图邀约后者共同探讨私人情感话题,但庹纮为人木讷,浑然不知她的心思。
“难道我的意图还不够明显么?还是他自始至终都看不上我啊?”蒲仪歆一度质疑她自身条件不够引人注目。
“抱歉,忘了跟你说,他非常忠诚于我,不管你使什么样的手段,只怕徒劳无功。希望你尽早放弃,别再做傻事。”
“我不相信他会为了你而放弃一切。咱们走着瞧。”
“你和祂见过面了?”淳于姝丽注意到对方右手腕的齿链瘢痕,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你必须认清自己的立场,可不要误入歧途啊!”
“用不着你教我如何处世,我已成人,有权力追求自己的幸福。”蒲仪歆丝毫不领情,径直离开诊所。
淳于姝丽望着蒲仪歆远去的背影,不由喟然叹息:“也许是我自作多情罢了。你我都已成人,咱们从小耳鬓厮磨,你不曾拿我当外人,我也不敢怠慢了你,如今却形同陌路,何苦呢?”
离宫东苑。
夕阳西下,后花园银杉树下,毋盐静坐养神,南宫暶轻悄悄地走近。
“你醒来?你一向做事谨慎,为何被人类发现了破绽?”毋盐说。
“可能与宿主的银镯有关,我本来能完全控制宿主的肉身,因为目标的意识形态影响了宿主的本我意识,最终……”
“南宫暶,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也许我应该勇敢地面对这一切。想当年,祸乱因我而生,亦由我终结。”
“属下还能再去一试,恳请您成全。”
毋盐猛地站起身,仰望苍穹,说道:“我知道你是想替我排忧解难,在缥缈国度树立一个伟大的领袖形象,但我从来只把你当作亲人对待,希望你别再把时间浪费在我的身上。”
“众所周知,您是师尊最器重的弟子,也是缥缈国度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领袖,为人风流倜傥,沾花惹草只是你的业余爱好,有时候你生性倔强,在宗门众修面前标新立异,从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屡屡惹得长老们不悦,尽管师尊每每有意偏袒你,也使同门师兄弟越发嫉妒。我不乞求你的怜悯,也不敢奢望你温柔待我,纵使世间风云变幻,海枯石烂,我会永远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