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渊曾被一两银子的定金蛊惑过心神，虽然最后并未对张彦下手，可到底也算收过钱，难免心虚。
张彦看得出他的神情不对，结果不言而喻。
“他想让你怎么对付我？”张彦拿着手里的八股试题，不觉得它们像陷害人的武器。
徐文渊很快脸红了，他结巴道：“我，我可没收钱！我最后没收钱，也没想害你！”
少年人摆手摆得飞快，他家境一般，险些被人撺掇着生了坏心思，但意识到错误后他又不敢跟张彦直说，毕竟心中有愧。
徐文渊低着头，脸上愧色明显。
张彦想了想说：“我相信你，你是个好人。”
虽然他并没有完全相信徐文渊，但心理学上说不断给人夸奖暗示，对方就可能按照你夸的方向去努力，他在尝试引导对方。
果然，徐文渊一听整个人都懵了。
这小子像是从未见过如此体贴善良的好人，惊喜道：“张彦，你人真好！我再给你找些题！”
张彦对他这种行动派非常佩服。
学霸对人好的方式就是不一样，雪花一样的试题飞来，张瑜乐得见眉不见眼。
张彦跟着学习的过程中才知道，原来县考并不是在县里考，而是在全县里选个最强的镇子，不过今年的考场还没定好在哪。
“希望今年县考在咱们镇考，不然去县里太远了。”张彦不爱坐马车，太晃了不舒服。
徐文渊想了想说：“咱们镇上今年考中的秀才不多，其他学堂也没有特别出众的学子，估计不会选咱们这。”
张彦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县考魁首有奖励吗？”
徐文渊的表情立马就变了，他诧异道：“兄弟，你不会还想在县考中拿第一吧？”
张瑜也赶紧看过来。
张彦直白地说：“要看奖品是什么。”
徐文渊朝他抱起了拳，“服！您太自信了！不愧是会课大满贯！”
张瑜好奇地问道：“所以县考有什么奖励，会比镇考的还要丰富吗？”
都是穷学子，自然更关心奖品值不值钱。
徐文渊清了清嗓子道：“文房四宝，四样都有。镇考可就只有一支紫毫笔。”
“这么贵重！”张瑜又被开了眼界。
弟弟要是拿了县考第一名，等于一下赚几十两银子！
张彦眨了眨眼睛问道：“还有什么吗？”
“还有县令亲笔题匾，这可是莫大的荣耀！”徐文渊越说越向往。
张彦提醒道：“但咱们县令不是被带走调查了吗？”
徐文渊：……
他沉默了半晌道：“县考前肯定会派新县令来的，你放心……哎不对，你怎么知道县令被带走调查了的？”
就连他也是听县里的朋友说的。
明志学堂里好多学子都没出过镇，根本不知道县里的事。
张彦默默地想：我不仅知道，人还是我送走的呢。
徐文渊越想越觉得奇怪，又追问道：“你真的想考县考第一名吗？可我看你对银两似乎没那么渴求呀？”
张彦对银两还是渴求的。
只不过他现在有了赚钱的路子，并非只等着县考来救济。
水浒传书馆开张的这日，鞭炮放了长长的一挂，就连墨香茶馆门口也在放。
茶客们得知水浒传出书后，立马涌入了茶馆旁边的书馆，将店铺围得水泄不通。
“让让让！我是水浒传听众，让我先买！”
“去你的吧，我一听说今天开卖，连我压箱子底的钱都掏出来了，谁都别跟我抢啊！”
“家里可以没有四书五经，可不能没有水浒传，我今天一定要买到他！”
茶客们人挤人，嘴里的吵闹声，很快便传满了整条街。
很快，就连不听故事的人都知道了。
“听说了吗？北街开了一家书馆，就卖一本叫水浒传的书！”
“什么神书啊，整个店就供他一尊大佛？”
“啧，你别不信邪，我刚路过那，看见排队的人比吃饭的还多，跟疯了一样！”
“真的假的？要真这么好看，我也得去买一本瞅瞅。”
“快去快去，晚了怕都买不到！”
街上一传十，十传百，气氛空前高涨。
镇上哪见过这阵仗，热闹得像县令驾临似的，旁边卖烧饼的老大爷都歇着感叹道：“乖乖，这看着像是去抢钱的……”
水浒传斋。
柜台前的双鬓花白的老族长，手里高举着算盘，嘴巴张大到整个人像被定住了。
他震撼地喃喃道：“天老爷，不是说镇上书馆每天就卖一两本书吗？”
“这是什么？这些人都是要来买书的？”
“我们这个店里可就只卖一本书啊！”
张族长原本觉得书铺就一本书，肯定没几个人来买，可现实恰恰相反，他揉了揉眼睛，简直怀疑自己在做梦。
前面排队的客人朝他面前挥挥手道：“老人家，快回魂，你这书还卖不卖啊？”
“是啊，赶紧把书拿出来啊，我们后面队伍可越来越长了！”
张族长赶紧回神，惊魂未定道：“五十文一本，我给您拿书。”
“我要买三本，给我叔伯也看看。”客人道。
“三本？！”张族长面上惊愣，手里却没听着干活，很快拿过三本书递给他，然后接过了沉甸甸的银钱。
一百五十文，他居然给一个人就卖掉了三本！
只不过还没等他惊讶完，后面有人道：“我要四本！”
“四本？！！”张族长惊呆了。
“我要两本！”
“我要五本！”
张族长嘴都合不上了：“五本？？？”
……
书铺里的算盘打得要冒火星子。
巨大的惊喜让张族长的手都些颤抖，他这辈子都没摸过这么多银钱，可一块块银子，一枚枚铜板，全都一窝蜂地递到他手里。
那感觉，那感觉好似他成了个行走的财库！
张彦是中午放了学才过来的。
此时距离书馆开店刚过去一个时辰。
排队来买书的客人络绎不绝，有的是想珍藏的，有的是想送给没时间来听故事的人的，但买书的热情都极为高涨。
眼看着门口都快挤得出不来人了。
张彦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看看族长，但又觉得可能帮不上忙。
正在这时，忽然听见里面有客人高声道：“什么！卖完了？好不容易才排到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