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亲自撰写的《天庭核心规则契约稳定性与AdtLN市场风险关联性分析报告》,如同一份沉甸甸的战书,被明石仙官以最高规格呈送凌霄殿。
报告中,他以冰冷的数据和精密的模型,揭示了AdtLN市场近期异常波动与某些天庭核心职能运转迟滞之间,那令人不安的高度相关性。他没有直言“末法债劫”,却字里行间暗示,一场源于规则本源的危机正在发酵,而AdtLN市场,不过是这危机最敏感的晴雨表。
此举风险极大,无异于指着玉帝的鼻子说“你的统治根基正在动摇”。但陈玄别无选择,他必须抢占话语权,将AdtLN定义为“风险监测工具”而非“扰乱之源”,才能在这场愈发凶险的博弈中保全自身。
报告送出后,便是漫长的等待。凌霄殿方向一片沉寂,仿佛那至高无上的存在并未收到这份僭越的奏章。
陈玄并未将希望完全寄托于此。他深知,真正的依仗,永远来自于对力量本质的洞察与掌控。AdtLN暂时束缚了债痕,但治标不治本。他必须尽快找到债痕的根源,找到彻底驾驭,甚至逆转这股“终结”之力的方法。
他将流云仙域的日常事务交由明石与几位得力副手处理,自己则再次进入深层闭关。
静室内,混沌算筹悬浮于身前,散发着朦胧的微光。系统全力运转,构建着复杂的规则溯源模型。陈玄盘膝而坐,心神彻底沉入掌心的那道灰色债痕之中。
这一次,他不再试图压制或疏导,而是以自身金融道韵为舟,神魂为引,主动“潜入”那代表着“违约”、“终结”、“坏账”的灰暗能量深处,去探寻其源头。
意识仿佛穿过了一条由无数破碎契约、失效诺言、崩溃规则构成的灰色长河。耳畔是无数生灵在城诺破灭时的叹息、怒吼与绝望的嘶鸣。各种负面的规则情绪如同冰冷的暗流,不断冲击着他的心神,试图将他也同化为这“终结”的一部分。
陈玄紧守灵台,眉心的金融烙印散发出稳定的金光,如同黑暗中的灯塔。他以自身对“价值流动”和“契约精神”的理解为锚,艰难地逆流而上。
不知过了多久,在那灰色长河的尽头,他“看”到了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虚无。
并非空无一物,而是一种绝对的、连“存在”概念本身都被否定的“无”。所有的规则、所有的契约、所有的价值,仿佛都源于此,也终将归于此处。那便是“终结”的终极体现,是“债”无法偿还时的最终归宿——寂灭本源!
而他掌心的债痕,便是连接这片“寂灭本源”的一道微小裂隙!是“规则亏空”达到一定程度后,在现实层面的显化!它所汲取的众生负面情绪与规则“亏空”之力,不过是开启并扩大这道裂隙的“燃料”!
真相竟是如此骇人!
所谓的“末法债劫”,并非简单的规则紊乱或能量衰退,而是整个诸天规则体系,因其内在的“承诺过巨”与“价值不足”,正在不可逆转地滑向那片最终的“寂灭本源”!如同一个过度杠杆化的经济体,最终迎来总清算的时刻!
而他陈玄,因为身负金融大道,对“契约”与“价值”极度敏感,又恰好在这个临界点大规模介入规则改革,无形中成为了这道“裂隙”最合适的承载者,或者说……坐标!
就在他心神剧震,几乎要被那“寂灭本源”的虚无之意吞噬的刹那——
嗡!
他怀中那枚紫衣女仙定制的AdtLN凭证,突然自主激发!其上那缕月华仙力不再是温和的感应,而是爆发出清冷而磅礴的力量,如同在黑暗中撕开了一道口子,强行将陈玄的意识从那片“虚无”边缘拉了回来!
噗!
陈玄猛地睁开双眼,喷出一口带着灰色光点的鲜血,神魂剧烈震荡,但总算脱离了那致命的吸引。他心有余悸地看着掌心,那债痕似乎因为刚才近距离接触“寂灭本源”而变得更加清晰,甚至隐隐与那遥远的“虚无”产生着共鸣。
“多谢仙子再次相助。”陈玄对着空无一人的静室说道。他知道,那紫衣女仙定然通过定制凭证感知到了他的危机。
“看来,你摸到了一些不该碰的东西。”慵懒而带着一丝凝重的声音凭空响起,正是那紫衣女仙,“寂灭的味道,可不好闻。”
“仙子似乎对此并不意外?”陈玄抹去嘴角血迹,沉声问道。
“本宫活得够久,见过太多繁华落尽。”女仙的声音带着一丝缥缈,“只是没想到,这一次的‘季候’,来得如此之早,如此之猛。而你……竟成了这季候风的风眼之一。”
季候?她将“末法灾劫”称为一种周期性的“季候”?
“何为季候?可有化解之法?”陈玄追问。
“化解?”女仙轻笑一声,带着淡淡的嘲讽,“潮起潮落,生灭轮回,乃是大道常理,如何化解?无非是顺应,或者……在潮落前,找到足够高的礁石罢了。”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意味深长:“你的AdtLN,倒算是一块不错的礁石。只可惜,太小,还不够高。”
声音袅袅散去,不再回应。
陈玄咀嚼着女仙的话,心中波澜起伏。
潮落不可逆,只可寻找礁石自保?
AdtLN是礁石,但还不够?
他看向掌心的债痕,又想到那恐怖的“寂灭本源”。如果债痕是连接寂灭的裂隙,那么,能否反过来,通过这道裂隙,从“寂灭”中汲取力量?或者……利用这道裂隙,做一些文章?
一个更加疯狂、更加危险的念头,如同黑暗中滋生的藤蔓,缠绕上他的心头。
既然无法避免“潮落”,那么,能否在潮落中,成为那个……掌握潮汐的人?
他回想起之前利用债痕预支,在AdtLN市场获利的情形。既然债痕能感知“违约”前兆,那么,能否更主动一些?能否……引导甚至 “制造” 一些小范围的、可控的“规则违约”,来测试“寂灭本源”的反应,或者……从中提取那种极致的“终结”之力,化为己用?
这个想法让他自己都感到一阵寒意。这无异于玩火自焚,一旦失控,可能不是制造小违约,而是引发连锁反应,加速整个体系的崩塌。
但……这或许是唯一能让他在这场“季候”中,获得足够自保,甚至反击力量的途径!
他需要实验,需要数据,需要一个……试验场。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静室内,那枚代表着与紫亟仙君“飞升契约”的令牌。
紫亟仙君的飞升,本身就是在挑战现有规则,其过程必然伴随着剧烈的规则冲突与能量激荡,是观察“规则违约”与“寂灭本源”反应的绝佳窗口!
而且,飞升失败,本就是一种最极致的“契约违约”!
一个冰冷而残酷的计划,在陈玄脑海中逐渐清晰。
他要用紫亟仙君的飞升,作为他窥探“寂灭本源”、试验“债痕”掌控力的……第一个祭品。
尽管这违背了他与紫亟的契约精神,但在生存与超脱面前,道德的束缚显得如此苍白。
“紫亟仙君……”陈玄握紧了那枚令牌,眼神复杂,最终化为一片决然的冰冷。
“为了大道,只好……请你助我一臂之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