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四年三月十四清晨,玄械司工坊外的长街被躁动的人群堵得水泄不通。数百名面黄肌瘦的流民举着粗糙的木牌,牌上“玄械夺权,祸乱朝纲”的墨迹尚未干透,在晨风中微微晃动。为首的几个汉子声嘶力竭地喊着:“陆承渊藏着通敌证据不烧,是想拿住陛下把柄!玄械兵都快比京营多了,这是要反啊!”
工坊大门紧闭,玄械营士兵持盾列阵,神色肃穆却未敢动武——这些流民多是城郊受灾的农户,本就生计艰难,显然是被人挑唆利用。苏清鸢站在门内了望塔上,眉头紧锁:“大人,流言传得太快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聚集了这么多人,工坊的铁矿运输都被堵在了街口,三阶战甲量产要受影响。”
陆承渊握着栏杆的手指泛白,目光扫过人群中几个眼神躲闪、不断煽风点火的身影,沉声道:“是李党残余的手笔。王坤被抓,张敬元招供,他们急着搅乱局势,要么是想救走牢里的人,要么是想趁乱销毁证据。李明那边应该有动静了。”
他话音刚落,街尾就传来马蹄声与锁链碰撞声。李明身着督查署绯色官服,带领二十名密探策马而来,身后跟着两辆囚车,囚车里的汉子正是人群中最活跃的煽动者。“都让一让!督查署办案!”李明的吼声穿透嘈杂,密探迅速散开,将流民与玄械司大门隔开一道安全区。
“李大人来得正好!”人群中有人喊道,“快管管玄械司,别让他们造反!”李明翻身下马,冷笑一声:“造反?是谁在挑唆你们造反,今天就把谁揪出来!”他挥手示意,密探将囚车推到人群中央,“这两人,从清晨就在城南、城西的流民窝点散布谣言,刚才又在玄械司外带头闹事,你们信的‘陆承渊夺权’,都是他们编的鬼话!”
囚车里的汉子立刻哭喊:“我们是冤枉的!是听人说玄械司害民,才来讨说法的!”“冤枉?”李明从怀中掏出两张银票,高高举起,“这是从你们身上搜出来的,五百两一张,票号是‘聚福钱庄’,右下角盖着‘李’字私章——这是李嵩之子李默的贴身印章,你们敢说不是他给的赏钱?”
银票的纹路清晰可见,人群中发出一阵骚动。有认识字的流民凑上前,确认了私章的样式,顿时有人低声议论:“原来是李家人搞的鬼,李嵩通敌刚被查,他儿子又来作乱!”李明趁热打铁,让人将一张供词副本贴在临时竖起的木板上:“这是我们在‘清风茶馆’抓到他们时,当场录的供词,上面写着——受李默指使,散布玄械司夺权谣言,煽动流民围堵工坊,趁乱冲击锻造坊,销毁里面的通敌账本!”
一名密探上前,将其中一名煽动者押出囚车,按在长凳上。“说!李默给你们多少钱,让你们做什么!”煽动者被冰冷的锁链抵住脖颈,瞬间破防:“我说!我说!李默在城外破庙见的我们,说只要把事情闹大,让玄械司顾不上查账,就给我们每人五十两黄金!他还说,要是能抢出锻造坊的账本,再赏一百两!”
“账本?什么账本?”有流民追问。李明高声道:“是李嵩与蛮族、圣地交易的通敌账本!玄械司留着账本是为了查清所有同党,不是为了夺权!李默怕账本牵连到他,才想销毁证据,把你们当枪使!”他指向玄械司工坊,“里面的工匠,此刻还在连夜赶制三阶战甲,支援西北抗蛮,你们堵着大门,就是在帮蛮族打大明!”
这番话如惊雷炸响,流民们面面相觑。一名老农突然道:“我儿子就在玄械营当兵,上周寄信回来说,玄械司给西北送了一百套战甲,蛮族都被打退了!是我们糊涂,被人骗了!”话音刚落,不少流民纷纷附和,有人主动让开道路,还有人走到玄械营士兵面前道歉:“对不住,是我们听信谣言,差点坏了大事。”
李明见状,让人抬来几箱印好的“李党通敌证据摘要”,分发给流民:“这里面写着李嵩卖玄铁、送战甲图纸给蛮族的细节,还有王坤、张敬元的招供,大家拿去看,看清楚谁才是害国害民的奸贼!”他又指着囚车,“这两人和李默,我们都会严查,给大家一个交代!”
人群渐渐散去,堵塞的长街重新通畅。就在这时,太子赵衡的仪仗从街口走来,他一身常服,下车后径直走到流民中间:“各位乡亲,玄械司是大明的柱石,陆统领与苏主事带领众人研发战甲、守护边境,绝无半分夺权之心。朕以东宫信誉担保,若玄械司有任何不臣之举,朕第一个不饶!”
他看向围拢过来的工匠,声音温和却坚定:“你们为国家锻造军械,辛苦了。李党残余散布谣言,就是想断我大明的臂膀,朕已下令,让京营派兵协助玄械司护卫工坊,任何人都别想再干扰你们生产。”工匠们纷纷躬身行礼,之前因流言产生的不安彻底消散。
太子走进玄械司,与陆承渊、李明在议事厅会面。刚落座,他便递过一份密报:“李默是李嵩唯一的儿子,李嵩倒台后,他收拢了李党残余势力,还联系上了圣地的人,想在万寿节搞事。这次散布流言,一是为了销毁证据,二是为了试探我们的防御部署。”
李明补充道:“臣审过那两名煽动者,他们说李默身边有三名圣地修士护卫,藏身之处应该在城南的‘李记布庄’——那是李嵩留下的产业,表面是布庄,实则是联络点。臣已让人监视,只等时机成熟就动手抓捕。”
“不可急于动手。”陆承渊摇头,“李默现在是李党核心,抓了他,反而会让其他残余分子藏得更深。不如放长线钓大鱼,通过他找出所有与圣地勾结的李党成员,一并清算。”他看向太子,“万寿节是最好的时机,李默必然会趁那天动手,我们可以将计就计,把李党残余和圣地潜伏者一网打尽。”
太子点头认可:“朕也是这个意思。万寿节的安保部署,就以玄械司为主,京营配合。陆统领,玄械兵的战甲和武器都准备好了吗?”“放心。”苏清鸢接口道,“三阶战甲已完成两百八十套,玄械弩配备了破灵符文箭,能量增幅仪也与皇宫的防御阵连接完毕,只要圣地修士和李默敢来,必让他们有来无回。”
正说着,督查署的密探匆匆来报:“大人,李记布庄有动静!李默带着两名修士离开了,往城外破庙方向去了,好像是要见什么人。”李明立刻起身:“臣去跟踪,看看他在和谁联络。”陆承渊叮嘱道:“小心行事,圣地修士的玄术诡异,让玄械营派两名装备三阶战甲的士兵支援你。”
傍晚时分,李明传回消息,李默在破庙会见的是圣地静心堂的一名执事,两人密谈了半个时辰,核心内容是“万寿节当天,李默带人冲击祭天台,圣地修士负责刺杀天启帝”。“臣还拿到了他们的密信,上面写着圣地会在祭天台附近的阁楼埋伏,用玄音箭偷袭。”李明递上密信,语气兴奋。
陆承渊展开密信,上面的字迹与之前抓获的圣地修士供词上的笔迹一致。“很好。”他将密信交给太子,“我们可以开始布置了。祭天台的阁楼,让玄械营士兵伪装成侍卫潜伏;李默带人冲击时,用玄术感应线将他们包围,别让一人跑掉。”
太子看着密信,眼中闪过冷光:“李默为了报仇,连家国都不顾了,竟与圣地联手弑君,罪无可赦。万寿节当天,朕要让他和所有李党残余、圣地潜伏者,都付出代价。”他转向苏清鸢,“苏主事,玄械司的预警装置,要重点覆盖祭天台周边,不能让圣地的玄音箭有机会发射。”
“臣明白。”苏清鸢递上一份防御部署图,“祭天台周围已布置了三层玄术感应线,连接着能量增幅仪,一旦有玄气波动超过阈值,就会立刻触发警报,同时能量屏障会自动升起,挡住玄音箭的攻击。另外,我还在阁楼附近安排了五名符文师,专门破解圣地的隐匿符文。”
夜色渐深,玄械司的工坊依旧灯火通明。工匠们加快了战甲的锻造进度,符文师们则在给玄械弩装填破灵箭。陆承渊站在工坊中央,看着一件件泛着玄光的军械,心中无比坚定——李默的流言反扑已被粉碎,万寿节的终极对决即将到来,只要他们布下天罗地网,就一定能彻底清除李党残余与圣地势力,守护大明的安稳。
而在城外的破庙里,李默看着圣地执事离去的背影,眼中满是怨毒。他拿起父亲李嵩的旧佩刀,刀鞘上的“忠勇”二字已被磨得模糊。“爹,我一定会为你报仇,陆承渊、太子,还有那些毁了我们李家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他将佩刀插进刀鞘,转身对身后的李党残余道,“万寿节那天,就是我们翻盘的时候,所有人都做好准备,不成功,便成仁!”
他不知道的是,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被潜伏在庙外的督查署密探看得一清二楚。密探悄悄退去,将消息传回玄械司——一场针对李党残余与圣地势力的猎杀,已在悄然酝酿,只待万寿节的钟声敲响,便会全面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