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迁从未想过,自己会为了三笼包子,跟人在闹市上大打出手。
探查桑皮纸和墨锭线索无果,反而被神秘老道点破轻功根脚,时迁心中有些烦闷。
一夜惊险,又费神思索,腹中早已空空如也。
他信步来到内城边缘,靠近马行街的一处早市。
这里烟火气十足,吆喝叫卖声此起彼伏,刚出笼的包子热气腾腾,散发着诱人的麦香和肉香,油炸果子的滋啦声混合着豆浆的醇厚气息,勾得人馋虫大动。
时迁寻了家客人最多的包子铺,排在了队伍末尾。
他心思还在“烛影计划”和“凌云步”、“癸酉旧案”上打转,有些心不在焉。
轮到他时,他摸出几文钱,随口道:“掌柜的,来三笼肉馅包子,打包。”
“好嘞!三笼肉包——”伙计麻利地应着,掀开蒸笼,白茫茫的热气扑面而来。
就在伙计用油纸包裹包子的当口,一只粗壮有力的大手“啪”的一声按在了柜台上,震得摞在一旁的碗碟都跳了一下。
“伙计!剩下的包子,俺穆弘全要了!”一个声音在时迁耳边响起,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时迁皱眉,侧头看去。
只见身旁站着一个铁塔般的汉子,身高八尺开外,膀大腰圆,穿着一件半旧不新的褐色短打武生衣靠,袖子挽到肘部,露出古铜色肌肉虬结的小臂。
他方脸阔口,浓眉大眼,鼻直口方,虽不算英俊,却自有一股豪迈粗犷之气。
尤其那双眼睛,炯炯有神,顾盼之间,精光四射,显然身负不俗武艺。
这自称穆弘的汉子身后,还跟着一个年纪稍轻同样体格健壮的青年,眉眼与穆弘有几分相似,但神色间更多了几分跳脱和急躁,正是其弟穆春。
那伙计被穆弘的气势所慑,一时有些手足无措,看了看时迁,为难道:“这……这位客官,是这位公子先来的,只剩最后三笼了……”
穆弘闻言,浓眉一拧,这才正眼看向时迁。
见时迁一身青布长衫,身形瘦削,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便大大咧咧地一摆手:“这位小哥,看你这样子也吃不了许多,让与俺兄弟如何?俺们赶了一夜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语气虽不算恶劣,却有一股理所当然之气。
时迁本不是斤斤计较之人,若在平时,让了也就让了。
但他此刻心中正烦,又见这汉子如此霸道,不由得生出几分火气。
他慢悠悠地将伙计递过来的包子接在手中,淡淡道:“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在下虽食量不大,但这三笼包子,却是非吃不可。”
穆弘没想到这“文弱书生”竟敢驳自己的面子,愣了一下,随即虎目一瞪:“嘿!你这酸丁,好不识抬举!俺好言与你商量,你倒端起架子来了!”
他身后的穆春更是上前一步,指着时迁喝道:“我大哥与你商量是给你面子!识相的赶紧把包子让出来,不然……”他捏了捏拳头,骨节发出咔吧声响,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周围排队和吃早点的路人见有热闹可看,纷纷围拢过来,指指点点,却无人敢上前劝解。
穆家兄弟的体魄和气势,一看就不好惹。
时迁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平静,甚至还将油纸包凑到鼻尖闻了闻,赞道:“嗯,真香。”
他抬眼看向穆弘,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不然怎样?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二位还要强抢不成?”
穆春性烈,被时迁这惫懒模样激得火起,怒道:“抢你又如何!” 说着,伸手便要来抓时迁手中的油纸包。
这一抓势大力沉,带起一股劲风。
若真是寻常书生,只怕连人带包子都要被他拽个跟头。
然而,时迁岂是寻常人?
就在穆春的手指即将触碰到油纸包的瞬间,时迁手腕微微一抖,脚下仿佛随意地滑开半步。
穆春志在必得的一抓,竟然落空了!
他只觉眼前一花,那青衫书生已不在原位,而是侧身站在了他手臂外侧,依旧好整以暇地拿着那三笼包子。
“嗯?”穆春一愣,以为自己眼花了。
穆弘却是目光一凝。
他看得分明,这书生刚才那一下闪避,看似随意,实则精妙无比,步法轻盈迅捷,绝非普通人所能为!
“好小子!原来是个练家子!藏得够深!”穆弘低喝一声,不怒反喜,“正好,俺手痒得很,陪你玩玩!”
他看出时迁身法灵活,左脚向前踏出半步,沉腰坐马,右拳直捣时迁胸口!
这一拳毫无花哨,纯粹是刚猛无俦的力量,拳风呼啸,显示出极其深厚的外家功夫根基。
围观人群发出一阵惊呼,仿佛已经看到那瘦弱书生被这一拳打飞出去的惨状。
面对穆弘这势大力沉的一拳,时迁却不硬接。
他深知自己长处在于灵巧迅捷,而非力量。
眼看拳头及身,他身体后一仰,几乎与地面平行,穆弘的拳头擦着他的鼻尖掠过,刚猛的拳风刮得他脸颊生疼。
与此同时,时迁借着后仰之势,左脚脚尖悄无声息地勾起,精准地点向穆弘支撑身体的前腿膝盖侧面的麻筋。
穆弘反应极快,一拳落空,立刻察觉下盘受袭,左腿迅速回收,同时右拳变招,化拳为掌,一招“铁锁横江”,横扫时迁脖颈。